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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情難斷


来,她赤手空拳亦能打退。

    字也写得越发好看,簪花小楷练得不差其姊,可以充当澜儿的小老师了。

    短短时日,个头拔高两吋,已到郁姑娘肩膀高。

    “凌哥哥说待我十一岁生辰时,就带我去黄山游玩,好期待啊!”满香屈着指头数算日子,还有叁个月。

    她滔滔不绝的把凌哥哥讚得天上有地下无,郁姑娘只是静静地听着,心绪不知飘到哪儿去。满香看到她心不在焉,以为她不赞同自己的话,也就叹了口气,闭上嘴。

    须臾,她还是好奇,胳膊趴在桌上歪头问:“你们怎么吵架了?”瞟了阿姊一眼,见对方没打算回她话,自顾自地言:“快和好啊,你们!我跟澜儿早上吵架,下午就好了。夫子说过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除了生死相隔,没有什么是大事了。”

    难以相信如此富有哲理的话,来自十岁小儿稚口中。

    郁姑娘沉默了许久,方开了口问:“香儿是否喜欢现在的生活?”

    满香托腮微笑答道:“那是自然!从来没有过这样开心的日子!”

    *****

    午间时,郁姑娘携了食盒找阿雋,没找到人,只见案上纸镇下压着一张白宣纸,上面字跡雋永飘逸,写了数句,郁姑娘上前顷身细阅......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是阿雋写的字,“求不得,放不下,六字尤为用力。

    阿雋当时是求不得,郁姑娘思恃自己假若放不下,亦会怨长久。

    生命太短暂,不该浪费在记恨上。

    两人相爱而别离,不若生与死么?是否不该闹隔阂?

    一瞬间,凌雋珈所有对她好的回忆纷至沓来:初到时买衫裁衣、每日叁餐供应丰盛膳食;春天乍暖还寒,夜里为她掖被,每每夜归总是放低声量,怕吵醒自己;夏日酷热,阿雋两叁天就备冰镇瓜果,甚至豪花千金,买来由西域番邦进贡的甜瓜,为博自己一笑。冰粉,冰糕,冰镇酸梅汤更是只要自己想用,厨房每日供给......更遑论救满香和五丫在水深火热中的恩情。

    自己又何必遑一时意气呢?郁满蓁思及种种,深以为阿雋可爱煞自己了,眼圈泛红,掩在广袖里的手攥紧,倏地缓缓松开。

    想通了,郁姑娘晚上盼着阿雋回来,心中酝酿要说的话,要跟阿雋好好说话。

    郁满蓁由子时杵在门前,杵到两更天,她等的人没有来。每次远远见到有人来,以为是阿雋,看清楚了,满心的盼望转为幽幽的失落与惆悵。

    她眸色随时间逝去,沉了又沉,心里纳闷,阿雋呢,就真的狠心不回来么?

    盼君归,君未归.....

    等得伊人爽性蜷缩身子坐在门槛上,吹着风,好等自己不要因睏倦不已而打盹,生生错过阿雋归家的身影。

    “家主、家主受了好重的伤,来报说是上山打猎遇到、遇到兇猛...野兽袭击,还咬、咬得遍体鳞伤?,现在......全身都是血,流了好多血,昏迷不醒,白、白芷大夫在抢救他。”阿贵急急跑来通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说话。

    顷刻间,郁姑娘倏地清醒,毫无睡意,眼睛重得抬不起来,睫羽掛了繁重的泪水,决堤般跌落下来。

    她跟在阿贵身后,视线迷迷濛濛的,不知何时抵达白大夫的医馆。透过依稀水气,迷迷糊糊映出一张在躺室榻上,毫无血色的苍白脸,血污染得全身上下像在血海里捞出似的。红白的强烈对比,郁满蓁忽觉日月无光,天崩地裂。

    阿雋,你不要死,你曾多少次表明心跡,诉说爱慕之情,而我一直享受你的默默付出、满泻的爱,至今还未曾亲口说一句......

    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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