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琴盖大概调了调音准,他深吸一口气,端坐在琴凳上,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曲子,一只手先落下弹出开端的重音,接着双手落下,由和缓逐渐进入轻快短促的连续音符,欢快轻柔的琴声徐徐入耳,灵活干净的手指似落非落划过黑白键,不停在琴键上飞舞起来,行云流水,重轻连音丝滑切换。沙发上坐着的听众不自觉压低声音,直起身子来欣赏,弹到中场,琴声逐渐舒缓轻薄,在大家以为要结束时,又以连续的重音逐渐进入激烈的弹奏,曲调自如转换,以利落的连弹,跨键、最终右手在黑键上轻轻落下干净渐弱的尾音。 曲终,他们似乎还沉浸其中,孔宸南毫不吝啬的率先鼓掌,这才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和称赞。“这曲子叫什么?”其中有人问,许筠的目光一直没有从林岑安身上挪开,她轻声道,“肖邦的幻想即兴曲。”?师兄陷在沙发里,喃喃道,真是像极了。“献丑了。”他退回客厅坐下,?林教授望着他清瘦高挑的身影难得沉思,想起了诗扬在家里拉小提琴时的身影,不免觉得难过和愧疚。 饭菜上桌,林教授和妻子坐在红木圆桌的主位,几个人陆续入座,到最后许筠只好夹在林岑安和孔宸南之间坐着。这一桌都是江南的家常菜,一面是替林岑安接风,一面是请学生们,他们也不喝酒,只是坐在一起聊天。 提起最近的科研项目,聊到了许筠做的结直肠癌靶向药物联合治疗,她这个课题研究的分子,比较创新和有前瞻性,他们早有耳闻许筠那几篇国外的高分sci,师兄看看许筠又看看孔宸南,忍不住又开始打趣,“小许,你不知道,当年老师招宸南进来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他空有一副漂亮架子,普外又苦又累,他肯定要跑路,没想到还能坚持下去。”?隔壁坐着的师兄推推他,“你这是手把手带出来了高徒,我看许筠这个课题做得很出色,以后肯定远远超过你。” 孔宸南没有反驳认同地点头,“她的确会比我好”,许筠看出来在场有一位是这次基金审批委员会的,提到项目的时候,他都是避开话题,默默吃饭,所以不打算谦虚,话音转了又转,“师兄那就承你吉言了,毕竟这次课题已经到二期临床试验了,我也希望接下来顺利完成。”她暗暗露了底,孔宸南在桌下比了个大拇指,他还没点出是哪位,许筠已经看出来了,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话题很快跳开,聊到林教授退休返聘和医院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林岑安趁着没人注意,不怎么熟练地握着公筷夹起零碎的东坡肉放进许筠盘子里,纤长的手指搭在许筠的腕骨上,抬眼注意到另一双筷子也在往许筠盘子里添菜,筷头相撞,林岑安本就拿不稳,一只筷子更是飞了出去,随着金属声响起掉在地下,许筠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身旁若无其事的孔宸南,又扒拉掉林岑安的手,眼神制止他们的这种无聊行径。听到声音,林教授也看向这边,坐在一旁的外婆若有所思,“岑安,是不是用不惯筷子。”林岑安捡回筷子,略带歉意的点头,“外婆,我最近比之前熟练多了。” 一顿饭结束,许筠吃得狼狈,她借口去洗手间,沿着洋楼复式的楼梯往上转,台阶旁的走廊挂着一张全家福,林诗扬年轻时明艳动人,神彩飞扬,岑安那双漂亮干净的鹿眼跟她十分像,她叹息后走进侧面的卫生间,神色低落,在洗漱台前洗手,本以为回来就是专心学术,但她太年轻没有站稳脚跟,处处受制于人,又被各种事情分心,确实没有在美国时做得顺利。 辞职的念头突然冒出来,又被她压下去,厕所门被轻轻叩了两下,她出声问,“谁?” “是我。”林岑安的声音,他走进来反手锁上门,“筠,你没事吧。” ps:最近感觉他们都没有过得很开心。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