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撒谎了,若是早早的让她瞧见了,她一定会将这个婢女杀死。 就像曾经,韩淮有一段时间都在外完成丞相指派的任务。她那个时候听说韩淮回来还带回了一个小丫头,但韩淮一直都没有与她提起。 某一次到丞相府找韩淮玩,偷偷溜去了那个小丫头待着的初露院看了一眼,一个下贱的婢女怎么配有和她如此相似的容貌,她直接——将人推入了湖中。 韩淮将任羽的手团住,说道:“怪我。不过,现在这不是恰好派上用场了么?” “吉时到——” 落日西斜,火红的日将天际渲染成一大片一大片的云锦绸缎,花轿帘子被掀起,阿满被人搀扶着下了轿,手里被塞了一柄玉如意。 耳畔响起苍老严肃的声音,竟是郑嬷嬷:“接下来的,按照老奴教导你的做。” 大红盖头下,阿满的心中的紧张被震惊取代,竟是这般吗? 郑嬷嬷一早就知道她会被韩淮替嫁! 心里难受得厉害,但是经受大半年训练的身体,极为顺利的应对了接下来繁琐的礼仪。 最后,任毓抵达了目的地。 皇帝的寝殿——岁延殿。 阿满头上顶着红盖头,端坐于床榻上,不敢动弹,周围侍女与太监都退了下去。 她的手放在膝头,紧张地攥紧了衣裙,心里一阵不安。民间对于皇上的评价极为不好,他会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呢? 方才在外,由国师赐福的时候,她只能听到皇帝的清润的嗓音,就像之前在煦和楼外的胡同处听见的那般。 内室点着红烛,大红的绸缎装饰着各处,落日的余晖再壮美也会消失,取之而来的是高悬于黑夜的皎月。 祭月节,月圆如盘。 踏着月光而来的是身着大红婚服的俊秀少年,因为和臣子喝了些小酒,此刻面色一改往日的苍白,脸颊边带着薄红。 身边跟着景文和老太监裴公公。 他站在岁延殿门口有些踌躇,但还是踏进去了。 听见脚步声临近,阿满心如擂鼓,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张皇之中,她害怕。 镶金边的玉如意挑起了盖头,那握着柄的手略显苍白,她垂着目,不敢抬眼看来人,只是将膝头的衣裙捏得更紧了。 红妆之下,姝丽艳极。 周晏望着有些惴惴不安的皇后,原本紧张的他,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轻声道:“莫怕,朕不会强迫你。” 阿满捏着衣角的手一顿,缓缓抬眸看了过去。看着这在上元节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孔,一时恍惚了。 竟是,这人吗? 周晏的丹凤眼里面闪过惊艳,这就是他以后的妻子了,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 被这般清澈如同山间小鹿一般的杏眼望着,他莫名觉得局促不堪,一手虚虚握拳抵在唇边偏头轻咳。 阿满惴惴不安,见眼前的人贵气俊俏,眸光温润,只眉宇间带着些许病气。 她突然想对他说出真话,她不是任羽,她不是侯府千金。纵使他风评再不好,也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只是一个婢女,配不上他这般高贵身份的人。 阿满倏然间低下了头,此刻的喉咙却干涩极了,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她不敢说。 欺君之罪会死。 她怕死,她还要回家见阿娘。 阿娘还在韩淮的手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