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子夜,毗邻西萨克瑟亲王府的方氏旧宅待客大厅灯火通明。 莱昂.垌文迪许的御用侍卫以及数十名从亲王府派遣过来的仆从几乎要给方瑾儒跪下来。 “夫人,殿下已经乘专舰十万火急赶回来,很快抵达伊利丹。您就这么空坐着,大半天连一口水都不肯喝,身体怎么吃得消?就算您能忍耐着,维桢小姐年少体弱,万金之躯,如何撑得住呢?”诸人想起全息视频里西萨克瑟亲王阴戾的面容,登时不寒而栗,脸色惨淡如同金纸。 方瑾儒看一眼满脸病容,已摇摇欲坠,仍极力坐得端正的维桢,安然若素道:“百行孝为先,我既然滴水不进,她作为小辈,又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断然没有越过我的理儿。” 虎毒不食子。连西萨克瑟亲王这样冷酷心狠之人,待他的独子凯兰.垌文迪许都是一副慈父作态,平日里和颜悦色,开口要星星的话,恨不得连月亮都给摘下来。这位貌若天仙的方瑾儒夫人果然如传闻一般规矩奇大,心如铁石。方瑾儒心中不快,从登上星舰到现在,十多个小时不眠不休,粒米未进,水不沾口,维桢自然是万事唯母亲马首是瞻。众人看向大有不胜之态的女孩儿,脸上带出点不忍之色。 母亲的任何行为在维桢眼里都是不容置疑的,对劝她进食的仆人道:“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妈妈不吃东西,维桢也不会吃东西的。” 她嗓音娇软,如今气若游丝,说出来的话似一缕轻烟,仿佛随时要消散在空气中,像极了水晶雕成的一尊人偶娃娃,柔顺安静,稍碰即碎。 众人心中怜愍之情更盛,正要开口再劝点什么,外面突然传来簌簌落落的骚动,动静越来越大,‘咣’的一声,会客厅的正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大群人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 方瑾儒秀眉略蹙,轻哼了一声。 走在最前面的莱昂.垌文迪许眼皮一跳,下意识地转身大步退至门外。身旁数十亲卫阒然无声地紧随其后折返回去,步调规整,一丝不乱。 莱昂闷咳一声,在大开的雕花紫檀木门板上敲了敲,温声道:“瑾儒,我可以进来么?” 方瑾儒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俩人视线交接的瞬间,莱昂的瞳孔猛地一缩,半年未见,眼内的狂热思慕几乎凝成实质。方瑾儒垂下眼帘,一点半点漏出来的眸光冰清水冷,无情无绪。 四下一时鸦雀无声,连刻意压低的出气声都清晰可闻,安静得让人脊背发寒。 维桢有点不安,挪了挪身子对母亲道:“妈妈……”虚怯怯的童音宛若娇莺初啼,满屋子神经绷得死紧的人如同寒冬腊月喝下了一大碗热汤,每条神经都放松下来,每根汗毛都透出丝丝舒畅。 莱昂神色一缓,大步流星走过来将维桢高高举起。 他的身量魁岸异常,维桢在他怀内蜷作小小的一团,十分娇弱怜人。莱昂凝视着她与其母如出一辙的清隽眉眼,心里一时软得发酸,酸得似乎隐隐作疼,用力地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柔声道:“桢桢,一年没见,想不想莱昂叔叔?” “想的。”维桢羞涩地抿了嘴笑。 “乖孩子,莱昂叔叔也想死你了。”莱昂忍不住在她细嫩的腮边吻了又吻,从身上掏出一只光华静润的水绿色宝石小镯子拢到她雪白的腕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叔叔亲自相中的一块原矿石,当场让老师傅解了给桢桢雕的,喜欢么?”他的眼角余光近乎讨好地睃着方瑾儒。 维桢也忐忑地望向母亲,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神情出奇地相似。 方瑾儒脸上辨不出喜怒,目光在镯子上打了个转,随意点点头。 维桢立刻甜甜一笑:“我很喜欢,谢谢莱昂叔叔。” 有几名不是打一开始就跟在莱昂.垌文迪许身边的下人,见平日不苟言笑的亲王殿下这样轻言细语地逗着个小女娃娃玩儿,都不禁动心骇目,脸上跟开染坊似的青青红红变了几个来回。 莱昂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方瑾儒冷若秋霜的脸容,陪笑着道:“瑾儒,你别动气呀。这不是事出有因么?昨晚乱成那样,唯恐你与桢桢发生意外,不得已才将你俩请来。” 方瑾儒站起来,“西萨克瑟亲王的好意,我母女二人感激不尽。如今既然已经没事,我们也该返回尤茉扬星球了。” 莱昂眼角的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