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邬霁先是去了书房,将自己上午悄悄用书本掩盖住的那个小手机拿出来,回忆颜枝今天放包的位置,把手机塞在沙发缝里,微微露出一个角。 不对,他摇摇头。 差点高兴到坏了脑子。 按常理,他回来之后自然应该先找一找,书房只有这么大一点地方,如果他自己没提前找好,想必会给颜枝留下对她的事情不用心的坏印象。 这可不行。 于是他把手机端端正正摆在了书桌的正中央,满意地勾起嘴角。 他自己的手机响起。 自然,他的手机是有电的,他只是故意关机又故意拿出来在她面前晃悠,让她下意识也去找自己的手机出来看时间,不然怎么发现她的手机不见了呢? 来电显示是一串号码,邬霁扬起的嘴角平了下去,接通电话。 “喂。” 他就像只是纯粹地发出这个音节,不代表关心,不代表打招呼,只代表自己接了电话,并且正在听。 那边原先很吵,打电话的人似乎没料到他真的会接这个电话。邬霁听到那边有人发出嘘声示意安静,但紧接着还是有脚步声,和厚重大门关闭的声音。 “妈妈没和您在一起吗?” “她在酒店……我是自己给你打的电话。” 打电话的人正是邬霁的父亲。 “嗯,您有什么吩咐吗?” 明明是察言观色的好手,邬霁却像是没有听出父亲语气中生硬的示弱,像上下级那般冷冰冰地回复。 “我……” 那边陷入了不算短暂的沉默。 男人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从小家世优渥,工作后如鱼得水,他是天生的领导者,身后从来有足够丰厚的倚靠和资源,是以从不缺乏奉承和讨好。 但也正应如此,造就了他在情感上的缺陷。 自大、傲慢,和为达目的的不择手段。 这样致命的缺陷,让他在爱情上强取豪夺,和妻子牵扯追绊许多年间又忽视了儿子的成长,再回头时,父子之间已经变成如今的奇怪模式。虽然妻子回归后也想过办法补救,但终究错失了最佳时间。 最终,还是沉默以对。 电话挂断后,邬霁久久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他走回书桌,坐下,将那部磨损已经很严重的手机握在手里,修长的食指缓缓游走过每一道细碎的裂纹。 但是很可惜,机身冰冷,金属也难以留下气温,一点关于她的痕迹都不曾存在。 今晚同样难以入眠的人还有很多。 颜枝躺在床上,房间隔音不好,她和颜启明的房间紧挨着,而且她的床头不过隔着一堵墙就是颜启明摆放电脑的地方。还没到十点,游戏的音效声和颜启明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 如果是以往,颜枝一般会敲门提醒他两句,但是今天她并没有这个心情。 她在想邬霁。 不过短短两天,邬霁对她表现出来的善意、甚至可以说是体贴,已经超出了颜枝自认为的普通朋友的范畴。 私下补习,单独改卷,还有那些若有若无的靠近……颜枝只是脑袋转的有点慢,但是她并不笨,很多事情或许不是一触即通,但细细思索后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一个荒唐的念头闪电一般划过,但这一瞬的光亮太过耀眼,打乱了颜枝沉寂的心绪,于是又被她自己按下。 不可能啊…… 颜枝想不出来邬霁喜欢自己的理由,但她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在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上费功夫。或许邬霁对每个朋友都是这样,或许唯独对她是别有所求,但是那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许多事情只要没有说出口,就应当被默认为没有发生改变的初始状态。 想那么多,太费心思。预设他人对自己的态度,再为之提前做出准备和应对,这样的沟通技巧对颜枝来说实在是太高难度了,她选择放弃。 想通这些,颜枝打了个哈欠,在咻咻的音效声和窗外的虫鸣声中闭上了眼。 第二天,颜枝便起得早了些。 刘芳不在家,这附近有条老街,因为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偶尔会有一些年纪较大的老人摆小摊卖一些从自家地里种上来的蔬菜,应季、新鲜又便宜,他们一家原先也就是农村迁来的,奶奶对这些尤其固执,一定要刘芳赶早集去挑买到最新鲜的那一拨肉和菜。 “和你妈一样懒,睡到这时候才起床,以后嫁去婆家不知道谁看得上。” 奶奶正在生气,她今天催刘芳出门时说了三遍,便觉得儿媳妇懈懒怠慢,等她走后自己又开始拖地,拖了两块地砖就嫌累,更觉得要是儿媳听自己的在第一遍就出门,现在应该已经回来拖地了,也不需要自己一个做婆婆的一把年纪还要帮儿媳妇干活。 颜枝正赶在气头上,因为打算出去,颜枝身上背了书包,奶奶一看就知道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