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姑娘有何吩咐?」 洛雪看着曾在风铃城外救过自己,也曾为前往岳灵山的傅林和自己驾车的男人,心中忽然闪过一丝顾虑-如果晓守在这里,谁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到我房间? 不用特意确认洛雪也知道,傅林必会派人守在自己身边保护自身的安全,但这一刻,洛雪一道念头如春风吹过后瞬时滋生的草,不可收拾地四处发芽、生长,令心中涌起阵阵寒意-傅林年不至弱冠,眾多的手下不太可能是亲自召集,那么,是不是有极大可能性是从棋圣手中接手的?若是如此,这些人,究竟是傅林的人,还是......? 愈想,洛雪背脊不自觉冒出冷汗,原本要递出的信不着痕跡地重新收回袖中,她故作惊慌问:「你今日下午一直守在这里吗?可有见到谁进我的房间?」 晓抬起头,不带丝毫感情,也不带片刻慌乱回应:「回姑娘,姑娘进宫时我就守在宫门外,也是跟着姑娘一同回的永安侯府,主子吩咐要时时守护姑娘安危,不敢有片刻稍离。」 洛雪回望对方平静无波的眼神,分不清话中真假,只好勉强压下骤然生长的念头,假作害怕道:「好吧,我见房中似乎有人进过的痕跡,或许是我多心了,但有你在此应该不用担心,没事了,你退下吧。」 「是。」话落,晓乾脆俐落消逝在庭院中,洛雪眸光几闪,转身回房。 举目皆见敌手,抬头不见光明,重重阴谋中,究竟谁是可信之人? * 早晨四处波澜汹涌,阴谋涌动,可时光无别有情,只走着它一如往常的步调,漫步来到正午。 玄寧殿内,小翠几次来问是否传膳都被拒绝,洛霜毫无胃口地独坐在待客厅,桌上赫然还摆着洛雪留下的七步成尸,可她却也没心思去管,心神恍惚望着窗外天光。 在听见一代帝皇以江山社稷为由质问自己:「你难道要因为一己之私,就让恩儿背负千古骂名吗?」时,洛霜下意识回答:「儿臣不敢。」 千秋万代,万里河山,家国气运,洛霜从来以为离自己很遥远,都不是自己能掌握或影响的。她只是一介偷了他人儿女、姐妹身分的苟存于世之人,唯一一颗真心分给了相伴长大的亲人,又分给了一声两情相悦的誓言,再没半分给自己。 一己之私?周允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无半分奢望,更无半分怨忿,几乎已经能够接受那一句「身无凤命,不堪为后」的八字烙印。 她能接受自己不是洛家的孩子,能接受自己有另一个爹,能接受父亲不为人知的多年冷漠,能接受母亲深入骨髓的执着......怎么会接受不了这八字呢? 可一切的一切,在听到少年近乎轻狂的话语时,都风云变色。 他说:「谁说她没有凤命?有我在一日,她就有。」 所有的退让和隐忍在那一刻都像一戳即破的纸,显得縹緲且虚偽。 原来她没有想像中那么平静,那样认命。她其实不想管身前身后名,更不想理如画江山,若有一天自己与心上人间还不远不近隔着其他女子,自己还要伏低做小,纵是盛世长安,与地狱又有何分别? —我怜江山,可江山何曾怜我? 思绪纷乱间忽地,紧闭的门扉被推开,一名男子伴着身后温暖的天光而入,长身玉立,悠然从容,乍现于眼前的周天恩恍惚间竟似梦境,洛霜心头不自觉一颤,咬紧唇,脑海瞬间被所有无功而返的念头充斥,但她只是扯起微笑,没意识到自己笑的多难看地故作轻松开口:「你回来了。」 周天恩进门时,看见的就是一名少女目光震动,紧咬下唇后又假作轻松的倔强神色,她甚至没有去询问结果,似乎无论结果是忧是喜,是成是败都与她毫无关联,不放在心上。 只是面色的惨白,眼中的隐忍,却骗不了别人。 周天恩走至洛霜身前,蹲下身握起洛霜的手,轻柔问:「我回来了。怎么?你不问我结果吗?」 对方越是温柔,洛霜想像的结果便越偏向失败,脑中嗡嗡的回盪着周允的质问,心中沉沉压抑着即将崩溃的情绪,垂下眼帘,安慰的话竟已脱口而出:「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你也已经尽力……」 周天恩握住洛霜的手紧了紧,用上些力气,有些无奈打断:「你不相信我?今日黄昏之前,谣言便会反转,从此以后没人敢再质疑你的身分。」 脑海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洛霜震惊抬头不敢置信看着周天恩,喉咙微动说不出话来。 「真的?」半晌,她勉强挤出一句话来,恍然若梦,一时不敢闭眼地瞪大眼睛,就怕眨眼之后惊觉作了一场痴心妄想的梦。勉强自己不眨眼的后果,就是眼睛发涩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