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耐着性子形容细节,“很小的时候,我把颜料溅到她脸上了,弄成了红晕,还有嘴角,你改成了她在笑,边上还有朵紫罗兰,改成了叁色堇。” “哦,那幅,”舒磬东有了印象,思忖着,“后来你跟你妈妈回苏镇了,我去找你们,让学生替我去家里浇花,不好让她白辛苦,让她自己挑张画,她好像挑的就是那张。” “哪个学生?” 舒磬东对人记得清楚,“咏萄。” 咏萄就是跟舒澄澄里应外合搞垮了舒磬东的那个女博士,舒澄澄回想起来她的弯眉毛单眼皮,还有娇憨的厚嘴唇,脑子里轰然一亮,然后想起刘咏臻的小脸。 难怪,小臻不是长得像林依晨,她是像咏萄。老刘的女儿取名叫刘咏臻,是因为老刘的太太是咏萄。 知道是谁就好办,她打算走。舒磬东说:“陪我坐会吧。” 舒澄澄说:“我有事。” 舒磬东指指门外,“雷阵雨。坐一会再走,你要办事,总不能淋湿了去。” 门外是在下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榕城总有好看缠绵的雨,有滚滚的雷声,风雨交缠,天光云影。 舒澄澄坐下了,舒磬东打量舒澄澄的头发、项链、裙子,确认她没有饿肚子,还有钱买奢侈品,“过得怎么样?高兴吗?” 舒澄澄压根都不知道高兴两个字怎么写。又摸了摸烟盒,她把问题还回去,“你呢?高兴吗?” 舒磬东比她乐观,“不用上班,还有饭吃有朋友玩,还可以,就是托人买的颜料太次,狱友都说画的花瓣难看。” 看来他挺开心,舒澄澄完全能想象他在牢里混得如鱼得水,而且怡然自得,好像把酒东篱下。 基因很神奇,她喜欢陈傲之,但全盘遗传了舒磬东的烂习惯,包括画画时浪费纸,赚一百花一千,抽烟要不就是烟头烫到嘴要不就是浪费半支,看人时眼睛带刺,欲望上头时杀人放火什么都干,以及失败艺术家式的颓废随意,她是被强奸就躺下,舒磬东是自杀不成就算了,所以舒磬东隔了八年都只是白了头发,脸上不见太多愁苦,甚至比同龄人看着年轻。 心太宽,太随便,说好听点叫兴之所至,随遇而安,说难听点叫天生讨厌,而且自知自洽,舒磬东像王家卫拍的金城武一样缺德浪漫不羁,难怪招女孩喜欢。 爱来得太轻易,丢掉时才会轻如鸿毛,不费吹灰。 还好舒磬东今后只能祸害号子里的人。舒澄澄转眼看窗外的雨。 浓绿色树荫被雨吹打,色彩声调都像十八岁的那场太阳雨,机车驶来,霍止擒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胸口,车轮溅起的水花从她裙摆边缘擦过,她的呼吸在霍止唇边擦过。 她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