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抱歉”。 扬的腿上还穿着白丝,不够结实,手腕上还有没清掉的大力水手贴画,不够成熟,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踩踏失控的12拍,在桌子上跳弗拉明戈,夺走全酒馆的注意。 不太尽兴,扬又邀请罗伊上来。 罗伊羞红了脸,捂着裙子看了一眼自己的皮靴,鼓起勇气接住扬递来的手。 下一秒,她被卷入巨大的热浪,慌乱当中,只得驱动笨拙的四肢,追逐决斗般紧张的节奏。汗水自她的额角滑落,从紧抿的嘴唇边擦过。 “你的丈夫让我为你跳一支舞,”扬的话里有喘息,“他请我跳恰恰,但抱歉,我今天没有跳恰恰的心情。” “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你跳的,”罗伊浮出一汪泪,“我爱他!” “他也爱你。”扬将话带到,轻盈地转了个圈,来到桌子边缘,抬起手,变换一种Palmas(击掌)节奏。她的动作放缓了,勾着罗伊过去。 罗伊明显比之前放得开,主动上前:“他来了吗?在哪里?” 扬的节奏打得更慢,几乎落到单拍上:“他走了,出一趟远门,有可能很久都不回来。” 罗伊脸色通红:“那么,我会一直等他……” 这句话像反复记号,标停了柔缓的节拍。扬停了一秒,抬起眼睛看她。 罗伊动摇了。 烈马般的响板与踢踏声撞破了罗伊的心事,重新回到木桌做的舞台上。罗伊被扬的热情吓到,再也抬不动腿,在弗拉明戈炫丽而自由的肢体语言中,呆愣愣地接受嘲弄:专情有罪,守活寡有罪,对爱情的另一半一无所知,更是罪中之罪。 老成装不下去了。酒客已经放倒了酒馆里的所有凳子,充当卡宏(打击木箱)。 见罗伊不动弹,他们发出嘘声:“夫人,傻掉了吗?” 扬一把拉过罗伊,吻住她滚热的嘴唇:“夫人,快说你没有傻掉。” 醉后的老男人们为接吻而疯狂,大声吹响口哨。 等在酒馆门口的斐愣了一下,笑着眨眨眼。 罗伊既幸福又恼怒:“我好着呢!”她想起矜持来,跳下桌子,自我催眠:“我会一直等他……” Palmas戛然而止。扬收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整理好白丝,解开勒得有些疼的头发,这才获得掌声与喝彩。 罗伊掉了很多眼泪,说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直到阖眼。 扬明白,自己已经夺走了留真最重要的东西,因而连“再会”都没有说,就出门了。 夜色里,斐如影随形。 “给妻子跳一支舞……什么时候,会有人用这种理由拐我走呢?” 扬不说话,用湿巾擦拭颈窝里的汗。 “看来,在大多数人眼里,我跳得还是不如你好。” 扬停住了:“我以为你早就不在乎舞的好坏,更愿意用皮鞋给市政厅擦地板呢。” “好刻薄啊,扬,”笑声从身后来,“我可是抛下了市政厅的表演,连舞蹈服都没脱,找了你一整天,再说,没有厅长的帮助,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你……” 扬的步子放慢了一点:“斐。” 她正色叫他,他也就正色回答:“怎么了?” “刚刚那位穿米黄格子裙的,确实是陈留真的妻子,但她完全不了解陈留真,傻女人罢了。你过后犯疯或者歇斯底里都可以,找点什么沙袋打一打,不要向她施虐。” 斐剥离了黑夜,走到扬的身边,被街灯润色得温和善良。 他常常这样,微颔下巴,垂着深而美的眸子看人,似乎时刻都在期待能得到对方的怜爱,因此成了许多小小姐们的幻想对象。扬偶尔怀疑,只有自己能看到他眼里沉沉的血丝和碎发后隐隐浮现的青筋。 “好的。”出人意料的,他没有说什么讨巧的话,老实地答应了,并帮扬撩了一下黏在后颈处的湿发。 等两人走出老街,汇入梅里瓦的夜班人流中。斐才唉声叹气,埋怨扬将他当成下三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