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突然咔嚓一声,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根破碎的玻璃注射器。 应该就是柏志明去药店买的那些。 管内残留的液体溅在地上,是无色的,成分不明。 微小的动静惊动了角落里的人,对方微微一颤,抬头望过来,警惕地蜷起身子,铁链哗啦作响。 这人还活着。纪凛安心了些,继续慢慢朝前走,唯恐惊吓到对方,还试着用英文沟通:“你好,别怕,我们是来解救你的。” 那人不知听懂了没,野草般杂乱干枯的长发挡了大半张脸,唯一露出的那只眼睛深陷在青灰的眼眶里,似乎很久没见过这么强烈的光线了,被手电筒一照,立刻扭头避开。 纪凛见状,调暗了光线,忍着越来越令人作呕的臭味,走到那人面前,估算了下铁链的长度,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就算那人精神不正常,发狂扑过来,也不会被攻击到。 他估计对方可能听不懂英文,于是朝门外喊:“虞度秋!你告诉他,我是警察,不是坏人!” 谁知对方听见这句话,猛地把头转了回来,失焦的眼神四处乱转,仿佛在急切地搜寻着什么。可纪凛的身形挡住了狭小的门,手电筒的光线又强化了四周的昏暗,那人迟迟找不到自己的目标。 虞度秋离得远,只看见那人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脑袋乱转,隐隐产生一种直觉:“他好像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真的吗?”纪凛将信将疑,试探着问那人,“你要是听得懂中文,就回我一句,一个字也行。” 那人发出一声浑浊嘶哑的“啊”。 是个男人。 柏志明囚禁一个男人在这儿干什么?又不能给他生孩子传王位。 不管怎样,能听懂中文就方便多了,而且这人似乎精神正常,只是有些意识不清,还能沟通。 事不宜迟,他们在这栋房子里已经待了近五分钟了,得赶快下山。 纪凛回头:“姓虞的,你问问那女的,知不知道解开脚铐的钥匙在哪儿?” “嘶……你也太高估我了。”虞度秋不得已,借助了翻译软件,女人看后点点头,往另一个房间走,虞度秋拉上柏朝一块儿,对纪凛说,“等我,你先安抚下那男的。” “嗯,你们动作快点。” 等他们走了,纪凛重新看向面前邋里邋遢的男人,很确定房间里恶臭的异味是从对方身上发出来的。想也知道,柏志明把他当奴隶似的锁在这儿,饿成这副形销骨立的凄惨样子,肯定不会悉心照顾。 只是不知为何,柏志明也没让他死,从垫子上残留的几粒米可以看出来,平时应该有给男人喂饭,吊着他奄奄一息的命。至于那些注射器……很有可能是让男人失去反抗能力的药物,比如麻醉剂、镇定剂。 纪凛试着套问更多信息:“你是中国人?是的话,点下头。” 男人刚才的一番动作似乎消耗了这具孱弱身体为数不多的体力,疲惫地靠着墙,意识恍惚,无神的眼睛迟缓地转动了下,然后微不可察地轻点了下头。 纪凛忍着异味又朝他挪了挪,蹲下身:“我也是中国人,你叫什么?家在哪儿?怎么到这儿来的?” 他发出三连问后,意识到问得太急了,男人可能很久没跟人说过话,反应还很迟钝,不该语速这么快。于是他先自我介绍:“我叫纪凛,是名警察,你相信我,我会带你回家的。” 听到这句话,一直死气沉沉的男人突然眼睛睁大,同时艰难地抬起麻杆儿粗细的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似乎想要挥走干扰视线的手电筒光,看清正在跟他说话的人的脸。 这人举止好奇怪,但好像……没有恶意。 纪凛小心地越过安全距离,在男人面前不到半米处停下。 手机光同时照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脸。 他展开一个和善的笑,向对方表明自己无害。 幽暗的光线中,男人的黑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着实有些瘆人。过了片刻,似乎也对他露出一个很淡、很累的笑,不过被头发挡着,看不真切。同时,满是干裂痂疮的嘴巴一开一合,轻轻吐出了几个含混的字。 纪凛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