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没有良心的。 你要靠他,他随时都会把你甩掉,让你磕一嘴血,磕掉一口牙,磕得头破血流。 在哪里都一样,在这座城市里,好歹可以住漂亮的大房子,可以请下人,只要有钱,吃的喝的也能买到。而且这里有钱的男人多,她也不会过得太差劲。 再说,她也不想活太久。活个一百年,也没什么意思。下一刻就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她唯一想要送走的,只有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只要这个孩子送走了就行了。 邵太太抚着自己微微起伏的小腹,对面前这个一脸惊惶的陈太太说:“我也不骗你,你一家五口,你老公加上你公婆,再加你和你孩子,一共一百五十块美金,这个价格很公道了。我知道你家有两间店铺和一幢楼,这样,你写个欠条,将店和楼都抵给我,就算你付过钱了。” 陈太太年过三十,看起来却像五十的,她瘦得厉害,倒不是这段时间饿瘦的,她自从嫁了人以后就在自家面店里做活,每天干足十五个小时,从天还没亮就在揉面包包子,一直到天黑还不停。 家里两家店铺,她公婆管一家店,她和她老公管一家店,两家人下死力赚钱,结果日本人一开进来,全都打了水漂。 本想撑到局势好一些再出来做,结果日子一天比一天过不下去。他们本来就是小本经营,但因为有两家店一幢楼,以前的各路局到现在的日本人,每一家都来找他家要钱。 每年都有摊给他家的军费、军需,要他们乐捐。 现在他们终于决定要跑了。 做出这个决定后,公婆和老公每天都在哭,只有陈太太哭不出来。对她来说,开店还是不开店,日子都一样难过。 陈太太:“我、我要回去跟公婆商量的。” 邵太太点点头,并没有催逼她,相反,她现在很能体量和她一样受家庭和社会压迫的女人。 邵太太:“那我写一封欠条,你拿回去给你家人看,要是答应就按上手印带过来,还有你家的房契和地契。做决定要快,不然这一趟没有票了,下一趟就要再等了。” 陈太太连连答应,千恩万谢的走了。 相同的情形也发生在祝玉燕身上,不过这回来求她的人是个熟人。 正是以前祝女士的牌搭子,救火局局长的夫人,廖太太。 救火局早几年就发不出薪水了,廖局长以前不止养着廖太太一家子,外面还有两个小公馆,还包了两个舞小姐,结果一旦没有了钱,立刻就被高利贷找上了门。 廖局长和廖太太一家着实是狼狈了一阵子。 廖局长卖了两个妾,卖掉了两个小公馆,还舍出去了一个极心爱的舞小姐——另一个舞小姐见势不好就跑了,没给廖局长机会。 廖太太则是卖掉了她心爱的宝石戒指,还有家里不是她亲生的一个女儿。 一家子勉强艰难度日。 家里的下人慢慢的都辞了,两口子从一天到晚的吵架变成了一天到晚的打架,廖局长还有两个儿子,不是廖太太亲生,但也勉强养在家里。 昨天,廖局长跟廖太太商量要把两个儿子送到日本人那里去当日本兵来讨好日本人。 廖太太没想到廖局长连儿子都舍得下,虽然那不是她生的,但好歹也养了这么长时间。廖太太舍不得,心里更是冒凉气,觉得廖局长连儿子都不要,肯定也会丢下她。 她听说了火车票的事,径直来找祝玉燕了。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