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站在门外。 一双被雨淋过的蓝色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毫无预兆地,萧禾的心像是被谁揪了一下,泛起一阵酸疼。 她安排好了一切,确保威廉不会再被打,确保找到证据之后,就能第一时间把它重新接回来,可在她的设想和推算中,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幕。 萧禾和朱皓家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相隔少说有三十多公里,路上还不知道要途经多少岔路口和红绿灯。 它不知道怎么跑回来的。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身上灰色的毛发被雨水打湿,沾了泥泞,湿哒哒的,像刀子一样支棱着。平时威风帅气的样子荡然无存,只是铁铸一般笔直地站着,狼狈又固执。 蓝色的眼睛就那么一直看着萧禾,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缓缓地转身离开。 滴滴答答的,水珠落了一地。 需要多大的信念,才能让一个狗冲破牢笼,在夜色中跨越大半个城市,仅凭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气息,重新回到这里。 又是什么样的心情,让它过门不入,在看到想找的人之后,又转身离开? 萧禾这时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算出所有事情走向,以为尽在掌握中,却低估了这只狼犬的感情。 狗从来不会掩饰,不会把三分感情演绎成七分,对于喜欢,在它们可爱的小脑瓜里,只有零分和十分。 “威廉?” 萧禾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垂着尾巴的威廉似乎失望透顶,渐渐消失在走廊里。 萧禾快步跟上去,在楼下找到了她的狗。 雨还在下,完全没有减小的趋势。 威廉离开了,却没有彻底离开,它趴的位置正好是萧禾家窗户的正下方,某种执念让它放弃了躲雨,宁愿淋着雨,趴在湿哒哒的水泥地上,也不肯挪窝。 前爪交叠,搭着脑袋,微微闭着眼睛,就连尾巴也一动不动,了无生气。 萧禾在它旁边蹲下,把伞推过去,遮去天空中不断落下的雨点。 “你是怎么回来的?” 威廉没反应。 萧禾伸手想要摸它,被扭头避开了。 她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不该让他们把你带走的,以后不会了。” 听见这话,威廉的眼睛微微掀开一条缝,透过雨幕看过来,是夜色里一道幽蓝的光。 “回家吧,我给你洗澡,再开两个罐头。” 萧禾伸手握住它的前爪,威廉哼哼两声,把自己的脚抽了回去,扭过头不看她。 “给你煮牛肉?肉我都买好了,本来是打算过两天提起诉讼,然后接你回来的时候吃的。我没有真的要把你送回去,只是想名正言顺地让你留下来。” 萧禾耐心地和她解释。 就算是面对霍安他们时,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温和认真。 威廉的耳朵抖了抖,没有回头。 萧禾:“以后让你睡床吧。” 这回,它的尾巴摇晃了一下,特别生气的样子,却又格外好哄。 萧禾笑了一下,伸手把它从地上抱起来。 威廉一动不动,却没有再挣扎,只用尾巴紧紧地贴过来。 “我先帮你洗个澡,别生病了。” 一边说着,见它没反应,萧禾火速抱着威往楼上走,步伐飞快,像是担心下一秒它就反悔跑了。 回到家,一路来到浴室。 雨水滴滴答答地从衣服和狗尾巴上滴落下来,满地都是,萧禾此时也全身都湿透了。 她刚把威廉放下,准备往浴缸里放满水,一直没动静的狼犬突然睁开眼睛,呜呜了两声,跑过来蹭她的手,似乎一刻也不想分开。 “很快就好了。” 萧禾打开水龙头,重新把它抱起来,把身上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受伤。 只不过因为一路从朱皓家跑过来,腿上沾了很多泥泞。 “你到底是怎么跑过来了?”萧禾一边帮它洗澡,一边忍不住询问道。 威廉只是呆呆地抬头看着她,一双眼睛蓝汪汪的。 这个问题,萧禾一直无法想象,也再没有得到过任何答案。 沾了灰尘的灰色长毛再度恢复光滑的色泽,软软地贴在身上,威廉干脆闭上了眼睛,趴在浴缸里昏昏欲睡。 脖子上的狗牌不知蹭到了什么地方,编织带散开了,只剩一根线还顽强地挂在脖子上。 这个狗牌是朱老先生亲手做的,威廉平时十分爱惜,以前萧禾想碰一下都不行,也不知道它一路上匆匆跑回来时,心情有多急切,竟然连狗牌坏了也不知道。 这样编织的袋子,应该是可以修复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