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那道巨大的负疚感快把自己淹没, 有一股极为艰涩的热气沿着喉管不断上涌, 眼前模糊,晶莹泪滴从眼角无声涌出, 顺着她苍白脸颊下滑。 池彻收回思绪, 舔了舔唇,轻叹口气,坐到床沿。 伸手, 指尖揩掉女生眼尾水渍:“哭什么, 不都跟你说了别哭么。” 这话却像是打开了某个水阀, 泪珠反倒接二连三地从俞清昀眼眶挤出。 女生整张小脸都变得湿哒哒的。 池彻“嘶”声道:“怎么越说还哭得越厉害了。” 俞清昀抽噎着, 纤细脖颈上的青筋一颤一颤的, 说话也断断续续的:“都、都怪我。” 池彻侧了侧耳朵:“什么?” “都怪我。”俞清昀平息了下情绪,声音一点点降下去,“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 池彻“啧”了声,眉头敛起:“胡说什么呢你。” 俞清昀小声地坚持道:“我没胡说,本来就是。” “……” 顿了顿,池彻叹了口气,坐得靠近了些:“俞清昀,抬头看着我。” 女生湿润眼睫慢吞吞抬起,望向他,眼睛已经红得不行了。 “俞清昀,你听我跟你说。”池彻指尖点着床沿,不紧不慢地道,“你得搞清楚,这事儿,怪那犯罪组织,怪你那健身房经理,怪那女票客张总,怪谁都行,就是轮不着怪你。” “你也是个受害者,知道不?”池彻睇她一眼,“别啥玩意儿都瞎他妈往自个儿身上揽。” 俞清昀缓慢眨了眨眼。 神情懵懵的,胸口还在一下一下地抽噎着。 池彻睨着她,语气算不上温柔:“听到没,俞清昀。” “……” “听到就说话。” “……”俞清昀委屈巴巴地抿了抿唇,“听到了。” “行,知道了就继续吃饭。”池彻拿起碗,准备接着给她喂粥。 俞清昀接了过来:“我自己能吃。” 池彻倒也没拒绝,把碗给了她,人靠回板凳上。 俞清昀小口小口把剩下的粥喝完,又没忍住抬起眼睫,凝向池彻额角。 纵使纱布很厚,也抵不住往外浸染的丝丝红色血迹。她皱着小脸儿问:“疼么。”声音依然还带着厚重的鼻音,瓮声瓮气的。 池彻:“不疼。” “才不是。”俞清昀吸了吸鼻子。 池彻慢悠悠笑了声:“真不疼。” 俞清昀垂下眼睫,嗫嚅道:“……可是明明流了那么多血。” “流点儿血而已。”池彻勾起唇角,吊儿郎当地说,“就那保镖那劲儿,捶在身上跟挠痒痒似的,再来十下都不疼。” 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怎么,”池彻挑了挑眉,“不信啊。” 俞清昀看着他,没说话,只是刚干涸下来的杏眼又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 池彻无奈叹口气,忍不住嗤笑出声,胸腔跟着震颤,眼底笑意一层层漾开。 少顷。 “行了,别哭了。”池彻优哉游哉地起身,语气平淡地道,“这些水儿。” “——留着别的地方给我。” - 受伤这事儿,俞清昀没跟俞华月说。俞华月现在自己状况都不好,她不想再让俞华月费神来担心她了。 于是,她打算在放国庆假期的这几天回家住的计划,也就此搁浅了。 池彻提出让她跟他回他在长北市中心的大平层住。 俞清昀没拒绝。 她本来也是做好了这个准备的。 电话里,俞清昀跟俞华月撒谎说,她打算在放假时跟室友出去玩几天。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地跟还没来学校的温雯林嘉对好了口供,然而俞华月根本问都没问,就满口答应了,还说让她多玩几天,没钱可以找她要。 挂断电话,俞清昀不禁叹了口气。 池彻视线撇过来。 俞清昀解释说,因为骗了俞华月,心里有些愧疚,觉得对不起她。 闻言,池彻舌尖抵着唇角轻哂出声:“我说俞清昀,你上辈子是毁灭了全宇宙还是刺杀了全人类啊,这辈子四处道歉?” “……”俞清昀讪讪摸侧脖颈,没说话。 顿了顿,池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移向别处,又道:“这人呢,还是自私点儿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