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室洗澡。 “她们对你不好么,我回回见你身上都——” “不小心撞到的。”真冬截舌疾语。 松雪融野没再过问其他,指腹轻扫过肋骨边的淤青,生怕弄疼了,“很痛吧,冬冬。” 没人在乎过她可痛,她也不习惯有人问。她的耻辱她的尊严,不问一切都好。 “你拿去藏起来,都是好药,搽了就不痛了。” 沐浴后松雪融野自行李中取出一包裹,打开,里头是瓶瓶罐罐的药膏。罐身用假名写着最简单的疗效,纵是不识几个字的小河童也看得懂。 “不用可怜我……” 松雪融野闻言又将包裹往前推了推,正自孩童向少女变化的俏庞现出大人般的正经神色,“我并未可怜你,我只是遵从自己的心,还请收下。” 遵从自己的心。 一句话记了好多年,又在面对说出这话的人时像是故意遗忘了它。 “慈严,我没良心么。”小睡醒来,见慈严仍对案写经,真冬乍然问她。 罢笔掭墨,慈严道:“当年她只字未留就跑了,你好歹还留了封信。” “我出生后?” “我还未出家时,还是仙台藩藩主之女时。当然你出生后那次也只字未留。” 哪有这种烂人,真冬摇头后问慈严:“她跑什么?” “怕我招她入赘仙台当女婿吧。” “仙台藩的女婿,可比松雪家要高贵。” “我说你留下当个大藩绘师,俸禄要比松雪一分家家主多得多,前途无量。”言毕,慈严对烛微笑:“怕我绑着不要她走,连夜跑了,后来我才得知她来仙台前就已同松雪家的男子定下婚约。” “她跟你海誓山盟了?” “忘了。” “必是有的,否则你怎会十六就出家。” “彼时我心里只有她,故而犯傻,但凡脑子长全了也不至于翻刀削发。” 那名为“松雪若白”的女人这辈子除家门荣光外果真尽是辜负。 自背后望着慈严,真冬于膝上捏拳:“她虽也傻,心里却不只有我,少我一个不少,不会像你寻刀剃发。” “少你一个不少都仍痴守多年,岂不说明她非需要你才对你好。若因需要你才对你好,岂不说明不需要你时尽管可不对你好。” “什么歪理。” “真冬。”转身向真冬,慈严摆了佛珠唤到她。 “嗯。” “你既深情,何必学你母亲薄情寡义。” “我很像她吗?” “腿脚麻利这点上很难说不是母女。” 这假尼姑的话总能刺穿她的心肝脾肺肾,烦得要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