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佯装冷酷,沉下声音告诫她:“我的真身,这世上只有你与太簇知晓,若是这个秘密有朝一日被泄露——” “那肯定不是我,”樱招却丝毫不怕他,迫不及待抢白道,“我既然不会主动向别人说起此事,那唯一的意外便是我遭受了危险,但以我如今的本事,也就比你差一些吧,别人伤不了我。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那个左使。” “太簇至少在我眼皮底下,而你,”他抿了抿嘴,“算了,你保护好你自己,别再落到人手里,被搜魂了。” “我借你吉言!” 一路争执着回到院中,夜风吹拂过来,郁结的心境好像也随风消散了些。 樱招没有半点睡意,她把刑天立在树下,给自己施了一道除尘咒后,便往躺椅上一躺,交待了一句“我在院子里待一会儿”,就不再说话了。 一张白白的小脸埋进乌发当中,连情绪也窥不见。 听到斩苍回屋的声音,她才将遮住面容的发丝拂开,望着夜幕发呆。 被法阵修复过的夜色极好,星光缠绕在院子里的草木上,各处都被照亮,各处都很温柔。繁密的虫声依旧不知疲倦的震荡着夜空,那么假,却让人那么舍不得。 樱招无声地发了一会儿呆,目光落到刑天光秃秃的剑柄上,又意识到那里少了点什么。她想着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所以一咕隆爬起来,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团冰蚕吐丝造就的线,认认真真地开始给刑天编织剑穗。 可惜她不善女红,忙活了好半晌,连个结都打得乱七八糟。 夜风扑打在身上,一道阴影突然覆上来,樱招看不清手中的结,呆愣愣地抬起头,看到斩苍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院子里。 “起来,”他轻声说,“睡不着的话,带你去个地方。” * 斩苍再次带着樱招出了院子。 这次不是走在树洞中,而是走在了地面上,繁茂的密林中间。干枯落叶层层堆积在脚下,踩上去异常松软。 斩苍随手施了一道凝光术,巨大的光球自他指尖散开,莹莹絮絮地飞往密林各处,明亮的光线在树隙之间错落有致地缠绕,微风鼓荡间,扶桑树的香味渐渐浓郁。 樱招跟在他身后,一脸好奇地问他:“到底要看什么啊?你该不会要带我看你的真身吧?” 额头迎来一记弹指,不是很痛,但太突然了,樱招捂着脑袋瞪向斩苍,却听见他说道:“你想多了,真身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 哼。 当她稀罕看一样。 她还怕看了之后便走不了了呢,毕竟知道的秘密太多,只有死人才能烂在肚子里。 话虽如此,她还是接着问:“那谁可以看?” 斩苍垂眸看着她:“谁都不可以。” 那便是迄今为止,谁也没见过咯?樱招自顾自地将他的话做了一番解读,心里又开心了一点。 转过一道弯,她终于看见了斩苍要带她看的东西。 密林尽头,静静地流淌着一条璀璨星河,光波摇翦着从脚下铺开,明霞幌幌将夜色照亮,密密疏疏的星辰闪着宝焰一般,有些浸在水下,有些悬在水面。 这条星河看不到尽头,目光所及之地处处光浮,地上的星河与天际的星空混混沌沌地融在一起,美得目眩神迷。 粼粼光波映在樱招清澈的眼中,她眨了眨眼睛,像是看痴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斩苍静静地站在她身边,宛若收藏珠宝的富庶商人,从藏宝库中尽心挑出了最为华美贵重的那一套,呈现在客人眼前。 他这段时日,由于在心底里责备樱招擅自闯入了自己的领地,所以对她一点也不好。思绪全然被牵动,陷入迷途,无法自控。 随着樱招的离开,这种毫无意义的情绪波动,终于要结束了。 他马上就能变回以前那个意志坚定的自己,迎来平和的康复期。漫长的时光长河中,他最享受的就是这份平和的孤独。 为了感谢樱招,最终将孤独交还给他,所以他异常慷慨地,想在最后一晚稍尽地主之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