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最后一簇火焰在人间熄灭了。 失去光照的天空变成一朵深渊色,可暑气却没有随光流散而去,室外依旧高达叁十五摄氏度。 于是方宁房间的空调开开关关,她又在书桌和床之间辗转了四次。 进行到第五次循环的时候,这种死沉沉的安静被一阵噪音打破了。 先是杂乱无章,锤子敲击墙面的叮叮咚咚,有些闷。接着是更尖锐一些的,“滋拉滋拉”作响的电锯声。各种噪音夹杂着,合成一曲呕哑嘲哳的交响乐。 方宁用手捂住耳朵,却挡不住声音继续从指缝间漏进来,于是找出副耳机,想听一会儿音乐。 刚把耳机插进旧mp3的插孔,门就被叩响了。 “宁宁,我可以进来吗?” 是陈婉琴的声音。 方宁赶紧把mp3同耳机一起塞回抽屉,想了想,又把俳句合上,摆回原来的位置,叁步并作两步奔回书桌前坐好。 “妈,进来吧。” 陈婉琴推门而入,看着女儿在台灯下细细的影子,还有粘在耳际的碎发,眼眶微热。 宁宁眼看着又比前段日子瘦了些,估计一半是热的,一半是累的,再这样下去,怕不是都要掉下九十斤了。 还好再怎么折腾也就是这几天,离解放也不远了。 陈婉琴走过去,看了一眼方宁桌上摊开的政治卷,摸了摸她的头发。 “妈,怎么了?“ “宁宁,你这边靠楼道,刚才吵吗?” 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空前清晰的电锯声给淹没了。方宁只看到陈婉琴的嘴一张一合,却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电锯声却愈发斗志昂扬,经久不衰。估计再听一阵,连耳膜都能被打个穿孔。 这分贝数,估计耳塞也未必管用。 母女俩面面相觑。 好不容易噪音暂息,陈婉琴忍着嗡嗡的耳鸣声,道:“妈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防盗门打开一条门缝,瞥着外面十来个男工,有些犯怵,遂把书房里正盯着屏幕敲电脑的方行健给叫了出来,让他和她一起出去问。 方宁的房间就在大门旁边,隔着墙壁能断断续续听到一点楼道里的交谈声。 “……怎么回事,不是说到七、八月份才开始施工吗?“?陈婉琴询问着工人们,方行健在一旁附和。 为首的约莫是工头的人声音粗哑,像口低音鼓,又有些南方口音,方宁没太听清楚细节,只提炼出几个诸如“有老人爬楼时晕倒“、”装电梯“、”提前“等几个关键词。 然后是爸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火气:“我女儿过几天高考,你们这样,她要怎么睡得着?“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