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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离婚不是死了


    (十七)醋意

    01

    茶壶水沸声响彻房间,园林里老人端坐,面前是雪白山墙,翠竹掩映,几只鹤在悠闲漫步——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丹顶鹤。

    水沸声停止,老人拿起盖碗,喝了一口茶,缓声开口。

    “出来了?”

    闻声,一个挺拔身影院外走进,脚步铿锵,掷地有声。是常年行伍的人才有的节奏。

    “凌老。”

    男人站得笔直,穿制服。肩上与胸前徽章耀眼,眉间红痣更添神秀,见过的人一眼难忘。

    但他眼里没有光彩,像被拔了魂的塑像。

    “这事已了,我不再追究。那女孩自己放了手,是个好孩子。”

    凌然眉头微动,手攥紧了,一言不发。

    “一个月时间,整理情绪。北边的事,今后都你来接手。”

    老人和他说话,比对别人说话更有发号施令的感觉。他们在同一套语言系统中,只有命令,没有对错。

    他站了一会,等杯里茶水凉了,才应了一声,好。随即转身,侧脸被夕阳挡掉一半。

    在他走出院门之前,老人再次开口,叫住他。

    “凌然。你是什么样的位置,就得和什么样的人结婚。那女孩,你想要,可以。我安排人,把她送到国外,你们也可以有孩子。生下来,交给凌家。”

    顿了顿,又加一句。

    “老安的孙女,今年二十叁,也刚回国。改天,你们见一见。”

    男人站住,按了按制服帽檐,阴影遮住眼神。嘴角上扬,竟是一个笑的表情。

    “凌老。刚回国那几年,您让我看二十四史。还说,让我学霍去病,匈奴不灭,无以家为。我现在想明白了,您说得对。”

    他眼睛瞟着那几只振翅欲飞的丹顶鹤,脚上都拴着细银链,磕碰出斑驳血痕,那都是企图获得自由的痕迹。

    “等我安顿好北边,再谈婚事吧。”

    02

    西什库教堂内院,小礼拜堂。

    夕阳照着一丛玫瑰,穿衬衣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站在花坛前,拿着Hans?Przyrembel?amp;?Marianne?Brandt绝版古董水壶,浇花。

    黑大衣男人横眉竖目站靠花坛边,拿出支烟刚要抽,被瞪了一眼,又收起来。

    “在教堂抽烟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凌然把掉下的额发撩上去,眉角青筋凸起。混混原形毕露,拦不住的杀意。没好气,瞪他:“我老婆和我离婚了,你还有心情在这浇花?”

    “你俩的戏,我这辈子都看不完,不管,管不了。”林燃淡定,浇了这一排再浇下一排,把暴怒狼狗怼到一边去。

    “让让。”

    凌然换了一边站着,依旧横眉竖目。

    “我不在的时候,许煦和她说什么了?他们最近……怎么样?”

    林燃笑出声,把水壶放下,抄兜,看他。镜片反光,瞧不见眼神。

    “凌总,我避风头,连这儿都出不去。你说呢?”

    凌然呆了一下,自己也笑,但是苦笑。笑完了又单手摁着太阳穴,眉头死紧。

    林燃瞧了他几秒,叹口气,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扔给他。

    “活该。我都知道姜小姐是什么脾气,你一个干送命买卖的,喜欢就算了,非要又是结婚,又是度蜜月。见面第一天结婚戒指就订好,还要我装不知道,你丫是不是有病。”

    凌然点了烟,捂着额忍了一会,手不抖了,才笑了笑。

    “对,我有病。多亏你提醒,差点忘了。”

    林燃自知失言,背过身去不再说话。夕阳里玫瑰花瓣颜色浓淡有致,露珠凝结在叶片上,颤动。下意识地,他伸手摸了摸,又被烫到似地,迅速收回去。

    凌然看见他神色变化,眉头微动,吐了一口烟圈。

    “话说,前段时间那事,你还没和我细说。谁把你从雍和宫仓库捞出来的?”

    林燃摘了眼镜,用镜布仔细地擦,又戴上。

    “宋燕。”

    凌然又吐一个烟圈。“原来,那叁天谁都找不到你的时候,你是在她那儿。”

    说完,两人都沉默。接着凌然把烟头掐了,混凝土花坛上留下一个圆点。

    “能从凌老那儿捞人,她到底是谁。”

    林燃松了松肩膀,衬衣纽扣开了两颗,依稀能瞧见胸口刺青,金刚怒目。他低头浅笑,是在回味什么。

    “不是谁。不过是反侦察能力不错,路子野,没怕的人。”

    “难得你夸人。”凌然揶揄他,对方迅速收了笑容,拍拍他肩。

    “时间快到了,赶紧滚。”

    凌然瞧了瞧天色,夕阳恰在那一秒沉入地下,鸽哨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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