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兜站着白毛侧回身,薄薄的眼角垂下来,黑漆漆的眸子低低睨过她。 然后他单指勾下高领毛衣,嗓音轻谑地哑。 “hola.” “——!” 沙发里。 白纸黑字的合同一抖,从女孩没捏住的指尖松下,飘覆到她仰面的脸上。 房间里寂静许久,纸张下幽幽地轻声。 “…你疯了吧却夏。” 窗外夜色清寂,街上灯火连成了长串,像挂在玻璃屋檐下的彩灯球,光怪又陆离。 没人回答她。 …… 最后一场戏换了吻替的事情,是秦芷薇那边的团队在开拍当天通知给剧组,又由剧组传达给陈不恪团队的。 依秦芷薇的大小姐脾气,这件事压根不需要讲——她费了那么多口舌,好不容易才撒着娇让舅舅答应了给却夏提前解约的事情,而这还要多亏了却夏够糊、剩下的合约期又够短——干什么还要获得别人的同意。 但经纪人坚持,偏偏带她这个又是公司里经纪部的王牌,她也不敢完全忤逆对方,只好哼哼着默许了。 于是,当天下午。 陈不恪的私人化妆间里,并排搁着两张化妆镜和化妆椅,而他自己带的化妆师团队,正在同时给白毛顶流和他的替身演员上妆—— 两边比照,竭力追求最相像的效果。 导演组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被陈不恪的助理送进来的。 “这会接什么电话,这不捣乱嘛?”化妆师翘着他的小拇指,不留情面地给助理飞了个妩媚的白眼。 这位是团队御用,助理不敢造次,只能赔着笑把手机递到陈不恪面前。 “恪总,剧组那边的电话,好像是和下午的吻戏替身的事情有关。”助理挠了挠头,又补充了句,“不懂为啥,张哥非让我把电话送进来,说这个事得你同意,我们做不了主。” “?” 陈不恪本来被漫长的化妆时间磋磨得困倦,没什么情绪地垂着眼皮,随时要睡过去了似的。 听到最后一句,他漆眸半抬,“…却夏?” “——啊?” 助理有点懵。 什么却夏,他说了吗。 陈不恪没再和助理说什么,抬手接过手机。 导演组的那边负责通知的人也很紧张——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恪总工作室那边竟然要恪总本人接电话,声音都有点抖。 白毛今天的耐心难得地好。 他单手举着手机靠在化妆椅里,眉眼冷淡低垂,就一直耐着性子,等对方磕磕绊绊语序颠倒地,把吻替替换的事情和他交代清楚。 手机开了免提,对面那人话慢得,旁边吻替小哥都有点着急。 难能他们恪总耐得住。 直等到最后一句结束。 陈不恪提了眉,慢悠悠总结:“秦芷薇的吻替出事了,最后这场女主吻替换人,换上来的是剧组女四号,却夏——是这样吗?”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导演组的小助理在手机里语气激动,“邛导让我跟您这边的团队确认下,没问题的话我们下午就继续正常拍摄了。” 陈不恪单手撑着脸,竖起的修长食指懒洋洋屈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点过额角。 化妆间里诡异地寂静了许久之后,就响起某人情绪松散,却又沉哑慵懒得格外勾人的声线。 “没什么问题。” “好的好的,那就——” “不过,我这边吻替也上不了了。”陈不恪不紧不慢地续上了第二句。 “啊?” 这声是电话里的导演组小助理。 “啊??” 这声是旁边还化着妆的吻戏替身小哥。他茫然地转过脸,更加茫然地看着陈不恪。 导演组的小助理很快回神,着急问:“您那边的吻替家里也有事吗?” “不是。” 陈不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