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看了一眼苏爱国,眼神颇有些复杂,点了点头,“应该够了。” 苏以沫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男人得的病不严重。 交完费用,苏爱国想了想,没有离开,而是带着女儿守在病房。 男人发烧了,病情不严重,唯一严重的是他似乎跟人打过架,身上、脸上全是伤,鼻青眼肿的,瞧着特别吓人。 苏以沫站在床沿仔细打量床上的男人,这人瘦得厉害,皮肤黑黢黢,手上全是老茧。她有些疑惑:这人之前干什么去了? 一个小时后,男人慢慢睁开眼睛,神智也恢复清醒。 看到苏爱国和苏以沫,男人愣了愣,声音沙哑地说,“原来是你们啊。” 苏以沫挠头,“我认识你吗?” 她记性算是不错的,但是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对方。 苏爱国也是一脸懵逼,他应该不认识对方吧? 男人挤出一个笑脸,“过年那会儿,我在火车上见过你们。” 他这么一提醒,苏以沫和苏爱国都想起来。 苏爱国已经不记得男人的长相了。既然他提起火车,那应该就是他了。 苏以沫却是看了半天,终于从他发肿、青紫的五官中拼凑出他的长相,好吧,确实挺像。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火车上他还是开朗活泼的小伙子,这眼瞅着快到年底,他来鹏城打工,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提起这一年的遭遇,男人红了眼眶,“我被人骗到矿上……” 小伙名叫郝思明。g省人,一直念到高中,没能考上大学。他脑子灵活,不甘心一直干体力活,再加上被兄嫂嫌弃,又不想听父母的话早早结婚。所以就想来鹏城闯荡。他打定主意要干一翻大事业。 刚下鹏城火车时,他自信满满,想的是赚大钱回去光宗耀祖。可没想到刚从火车站出来,就有人要给他介绍工作。 包车包住,每月三百。工资比老家高多了。 郝思明自然心动,跟对方去了。上了面包车,喝了对方递过来的饮料,他迷迷糊糊睡过去。 再醒来时,人已经在了矿上,让他挖煤。 他问过其他人,每月有三百块钱工资,他心想,在这儿干就干吧,好歹有工资。 他在矿上待了半年,直到有一回,矿上出了事,有名工人被埋在矿井,他吓得不轻,决定逃跑。他去结算工资,但对方却以工程进度紧,不肯现在给他结算工资。他心想肯定是遇到骗子,于是趁人不备逃跑了。 苏爱国知道那些人会骗钱,没想到居然会骗人挖煤。 他心里对这小伙充满同情,这人可比他那些老乡更倒霉,他好奇问,“你逃出来后就一直躲在林子里?” 郝思明虚弱地点点头。 苏以沫咂舌,鹏城天热,不会冻死,可是会下雨啊,蚊虫又多,一直待在林子里跟野人也没什么区别了。也难怪他会生病呢。 苏爱国忍了又忍,“你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去派出所呢?就算被遣返,好歹留着一条命啊?” 郝思明苦笑,“你知道吗?我在矿上见过他们。他们把那些盲流送到矿上做苦工,一个月后就会把他们赶出鹏城。” 苏爱国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显然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苏以沫想起自己上辈子曾经看过一篇报导,说是有个大学生到网吧上网,没带三证被关进收容所被活活打死了。 鹏城这边是把人送去矿上做苦工,比活活打死要好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哎,估计还得等几年后才能得到改善。 苏爱国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你打算怎么办?是要回老家还是继续留在这儿?” 郝思明也想不出好办法,回家又能做什么呢?好不容易跑出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