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成颗粒。花瓶上有另一个玻璃罩子,将玫瑰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 傅晏辞知道她有到家就洗澡的习惯:“衣服是干净的,可以直接穿,阿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洗一次。” 时衾打开衣柜,发现就连她穿过的睡衣,也还挂在原来的位置,她默默拿出睡衣,丝绸布料柔软,有洗衣皂的清香,混合了太阳晾晒过的味道。 她的心情复杂不明。 时衾这个澡,洗得格外久,她仰起脖子,双眼紧闭,任由滚烫的水兜头浇下,眼角有水珠划过。 她洗完澡出去时,看见傅晏辞也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斜斜靠在沙发边,捏着一小块鱼食,丢进了玻璃鱼缸里。 他自己平时总不记得吃饭,倒是记得喂一只机械鱼。 时衾望着鱼缸里那只笨拙游动的机械鱼,亏她以前还以为只是碰巧,碰巧和她养的鱼叫一个名字。 她赤脚踩在木地板上,悄无声息走过去。 “你是在医院哪里捡到七秒的?” 女孩冷不丁地发问,嗓音温温软软,却让傅晏辞觉得寒颤。 他喂食的动作顿在那里,回头错愕地看她。 时衾头发没擦干,水珠一滴一滴落下,她没去管。 “那天我太伤心了,不记得把七秒丢到了哪里。” 她再一次问:“你是在哪里捡到的?那天你也来了吗?” 时衾后来听舅舅说起过,事故发生后,ngt公司派事故负责人到医院慰问,不过并未直接露面,怕挑起家属的激动情绪,但慰问的人留下了一大笔钱。 多亏了那一笔钱,让爸爸妈妈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了半个月,到最后也没有因为经济条件难以支撑而放弃治疗,也让她和姐姐两个人之后的日子不必为金钱忧愁,还能继续上学念书。 傅晏辞的脸色惨白。 “你知道了?” 时衾点点头:“我在酒吧遇见了梅森教授。” “……” 傅晏辞没想到,就在他打算一辈子隐瞒下去的时候,命运跟他开了那么一个玩笑,好像是审判者看不惯他的卑鄙,要让他无处遁形。 他缓步走近,垂眸凝着时衾的脸,眼神里是浓烈的缱绻,仿佛是最后一眼。 傅晏辞微微颤抖地抬起手,抚摸她的湿发,动作轻柔,像是抚摸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时衾也回望他,看见了他瞳孔里深藏的恐惧。 傅晏辞倾身下来,薄薄而冰凉的嘴唇在她唇畔上轻吻。 浅尝则止的吻,他却流连许久,极为不舍。 许久,他终于离开,视线不再看她:“你想走就走吧。” 男人的声音低哑,仿佛一下苍老,行将就木。 时衾怔怔地站在原地。 耳边有清凉的风拂过,拂起她的碎发,傅晏辞已经与她擦肩而过,回到主卧,轻轻关上了门。 客厅里很安静,七秒透过玻璃,懵懂地看着外面世界的两个人。 时衾心脏被揪得更难受了,透不过来气。 她靠进了沙发里,沙发还残留有男人坐过的体温,空气里有极淡极淡的檀香味道,在她的感官里肆意蔓延。 墙上的挂钟指针“咔哒咔哒”在走,拨弄着她紧张的神经。 时衾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目光盯着七秒看了很久,想了很久。 七秒在小小的鱼缸里悠闲惬意地游动,天真无知。 直到提示喂食的显示屏再次亮起,时衾回过神来,眼睫颤了颤,捏起一块小金属块鱼食落入水中。 平静水面被激起阵阵涟漪,向外扩散,一圈紧接着一圈,一圈比一圈大,像是蝴蝶在亚马逊雨林里扇动了两下翅膀,最后在不经意的某一天,掀起了一场龙卷风。 时衾站起来,抬眼看向挂钟,已经凌晨两点。 她想得时间够久了。 客厅偌大的落地窗外,是沉沉无垠的夜色,仿佛吃人的黑洞,将一切吞没。 玻璃映出客厅里的地灯微光闪烁,仿佛一个温室罩子,将她拢住,保护起来。 她像是一个怯懦的孩子,不愿意再走进那片黑暗。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