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病房门口,黎初从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了母亲的背影。 来不及考虑自己怀孕的事情,黎初直接推开门进去。 冯玉蓉顺着声音回头,看到女儿挺着肚子,惊得差点叫出声。 她慌忙起身,脚步勾到椅子脚,将椅子打翻在地上,砰地一声,响彻了整间病房。 “干嘛呢,安静点!”隔壁病床的家属怒斥道。 冯玉蓉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将椅子扶起来,拉着黎初往门外走去。 房门关上,冯玉蓉再也忍不住,压低着声音询问:“初初,你这肚子是怎么回事?” 冯玉蓉怀过孩子,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的女儿是怀了孕。 可问题是,孩子是谁的? 黎初双手搭着母亲的手臂,顾不得自己的身体,也没回应母亲的话,“爸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已经脱离了危险,还要再住院观察半个月。”冯玉蓉话锋一转,声音也凝重起来,“你跟明洲又和好了?这孩子……” 冯玉蓉文化水平不高,小时候家里穷,交不出学费,只念到初中毕业就去厂里打工,但她的思想并不迂腐,也不反对女儿有婚前性行为,可她却不能接受女儿未婚先孕。 这个社会对女性太过苛责,尤其是文德镇这样小的地方,未婚先孕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冯玉蓉舍不得自己的女儿遭人非议。 想到贺家,冯玉蓉垂下了眼眸。 贺家父母已经明确表明退婚,就算有了孩子,女儿在贺家又怎么会好过? 黎初打断了母亲的话,“妈,这孩子和他无关。” “什么?”冯玉蓉颤着声音。 不是贺明洲的孩子。 冯玉蓉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女儿身边还有其他的什么人。 她咽了咽喉咙,哑着嗓子道:“初初,你和妈妈说实话,那五百万到底是怎么来的?你是不是给人做……” 冯玉蓉没把“情妇”两个字说出口。 她在镇子上也常听到哪家的女儿不学好,进城里给人做情妇捞了一大笔钱。 自家女儿乖巧懂事,从不让她和丈夫操心,要不是家里欠了这么多钱,也不会坏了她的好姻缘。 五百万,这么大一笔钱,什么朋友能轻易借,说到底,还是他们做父母的造孽,害苦了孩子。 冯玉蓉眼眶湿润,自责道:“初初,爸爸妈妈对不住你。” “妈,您不要这么说,从小到大,您和爸爸拼尽全力养我,照顾我,供我读书,你们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黎初抿了抿干涩的唇,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她从没觉得自己出生在文德镇是件不好的事。 家里虽然没有什么钱,但父母总是支持她的一切决定,给了她所有的爱,能成为父母的孩子,她很幸运。 只是她的孩子,却不能和她一样幸运。 她和傅屿迟不可能在一起,这个孩子以后要么跟着傅屿迟,要么跟着她。 而她,几乎不可能抢到孩子的抚养权。 冯玉蓉抱着女儿,失声痛哭,发泄着心里所有的委屈。 这个家从欠债开始,就已经彻底崩溃,苦苦熬到现在,谁也撑不下去了。 丈夫躺在病床上,女儿大着肚子,冯玉蓉从没觉得人生像现在这样灰暗过,就好像是无穷无尽的黑夜,看不见一点光亮。 冯玉蓉发泄完,抹干了眼泪,才发现病房门口站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西装,模样英俊,简直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人物。 冯玉蓉看着他的脸,总觉得有些熟悉。 黎初瞥了傅屿迟一眼,深呼一口气,压低着声音向母亲介绍:“妈,上次爸被人推倒,就是他帮忙送去医院的。” 冯玉蓉这才想起来,她扯着嘴角,不好意思笑笑,刚才她在外人面前居然那么失态。 她往前走了两步,想郑重地再感谢一次。 护士推着医疗推车从走廊穿过,阻挡了冯玉蓉的脚步,留下一阵滚轮滑过的声响。 声音渐行渐远。 冯玉蓉疲惫的眼皮掀开,骤然停住了脚步。 她看着眼前英俊挺拔的人,冷着声音问道:“你和我女儿是什么关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