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清源心中再不舍,再难受,这一天还是如期到来。 这天上午,家里的老仆秦三,气喘吁吁的跨进堂屋的门槛,对着余小娥激动地喊道:“夫人,夫人!老爷从溱州派人来接您啦!” 余小娥一听,面上一点没有显露出高兴的笑容,只是关照淡声关照秦三道:“哦,秦叔,你把他们安顿到客房,好酒好菜地招待着。” 心中早就没了之前能去溱州见女儿的开心,期盼,剩下竟然是彷徨无措。 “李嬷嬷,去吩咐人套马车,我去跟哥哥嫂子们道别。” 余小娥的爹娘早在几年前先后故去,娘家如今是哥哥嫂嫂当家。 不管咋样,先去跟他们道声别,自己这一走,往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见。 “夫人,外面好像要下雨,您看,”李嬷嬷见天上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想劝夫人这会儿别出门。 如今正是梅雨季节,三天两头的下雨,也是不奇怪的。 天阴灰得像所有人类都欠它八百吊钱似的。 “没事,趁这会还没下雨,赶紧的快去快回。”余小娥抬头看着天上的乌云缓缓转灰沉,心存侥幸,雨应该没这么快吧。 余小娥坐在马车里往哥哥家那条街上驶去,刚转过两条街,倏忽变天,天空中“轰隆隆”,闷雷一个接着一个,厚沉的云团连绵成阴压压一片,蕴聚浓重湿度,一场暴雨势在难免。 紧随着打雷声便下起瓢泼大雨来,“噼里啪啦”地落下来的大雨点打在马车的毡布棚顶子上,声音是格外的响。 还好,李嬷嬷早有准备,带了柄桐油纸大伞。 到了余小娥娘家小巷子里,余家大门前,李嬷嬷先下马车把伞撑起来。 等余小娥站到马凳子上,狂风夹着暴雨,“蹭”的一声,大风竟然把李嬷嬷手中的雨伞给刮走了。 “呃呃······”李嬷嬷大惊之下不顾风雨,追着被风刮走的雨伞后面追去。 余小娥站在马凳上霎时就被大雨给淋了个透,赶紧有又缩着身子回马车里去。 “夫人,俺进去问舅老爷取雨具去吧。”赶马车的陈老头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站在马车帘子外问道。 “啊嚏!”余小娥打着喷嚏,“好。”也只能如此。 不一会儿,余小娥的大嫂杨氏派了俩个婆子拿着蓑衣过来把她接到家里去,随后,大嫂拿出自己的新衣服出来让她换上。 李嬷嬷也被婆子领下去,换上一身干净的褐色麻布衣。 打小跟她感情最好的大哥见她小脸苍白,不由责怪道:“都这么大的人了,下雨天还往外跑。” 尽管自己孙子都有了,可妹妹余小娥在他眼中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我,我出来时,不是还没下雨嘛。”余小娥理亏,李嬷嬷都提醒自己,自己没理睬。 “咳!小姑难得来一趟,不说了,俺去叫厨房加两个菜,妹妹在这吃饭再回去。”大嫂杨氏打着圆场往厨房走去。 “不用了,我是来跟哥哥嫂嫂道别的,等雨小了就回去。”余小娥忙拉住嫂嫂杨氏的衣袖说道。 哥哥跟缪清源一样,都是考中了个秀才再也没能中举,只能去青州县衙找了个未入流的税课司大使的差事做。 还好家里有几间铺子跟两处田庄,父母故去后,这些祖产一分为二,他跟二哥分家各自过日子。 哥嫂听余小娥这么一说,齐齐把头抬起来,带着疑问朝她看过去。 “是玉儿她爹派人来接妹妹去溱州。”余小娥道明情况。 秦玉是女孩子的事,她的哥嫂也是不知道的。 余小娥当初未婚先孕时,被刻板守礼的父亲赶出家门,直到秦宝臻祖父母派人把她接到秦家老宅,生下秦玉后,古板的余小娥爹娘都没上门来看一眼女儿跟外孙女。 直到秦玉两三岁,余氏的二哥成亲,两家才开始慢慢走动往来。 因此,余小娥的娘家确实不知秦玉是个女孩子的事。 “不去!这么些年来都没打算着接你去,现在去干什么?”余大哥听妹妹这么一说,不由恼火起来。 秦宝臻比余大哥小三岁跟余二哥一般年纪,小时候兄弟俩去私塾读书,妹妹最爱黏在他们兄弟后面,美名其曰:送哥哥们去念书。 因此接触秦宝臻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余小娥的大哥生得高大魁梧,紧蹙着一对浓眉,声音也是少有的严厉。 汪彤儿虽说不怕他,可是,见他发起火来还是有点畏惧的。 “诶诶,家佑他爹,对小姑发什么火?”杨氏见自家男人生气,忙打着圆场道:“那个妹婿毕竟是玉儿她爹,如今派人来接妹妹,一家人团聚也是人之常情。” “屁!”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