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村子里身边能读书认字的人都没有几个,大抵都是言语粗陋的庄稼人,大伙儿对县城里的书院书塾的了解知之甚少。 但白榕书院是县城里最好最大的书院,这般就是没读过书的门外汉也是晓得的,为此得到的消息也便比别的地方多两条。 这会儿刚好是午休的时间,书院外头依稀还有几个送饭的身影,许是家里远,来的迟了些。 杜衡在外头左右张望了会儿。 偶时有几个穿着青衫,头束同色发带的书生。衣戴整洁明新,眉梢眼角尽是意气风发之色,几厢谈笑着进出书院。 话本之中描绘的文雅书生大抵如此。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杜衡虽是容貌出众,可在这群光彩照人的书生之间,乍然之间也难夺出彩。 一身素布暗色衣衫,如何能与衣袂飘飘的书院学生相较。 他倒没心思前去攀比,只四处寻着所谓的书摊,但除却这些以及送餐食的家属小厮外,他还真没见着什么摊子。 就是那些个街市上常见的包子面条肉饼摊都没有,许是书院严苛,不许小贩在此扰乱书院的清雅。 他想着怕是真只有集县的时候才有书摊,虽是空跑了一趟,但瞧了瞧县城里最好的书院也不算白跑。 正想回去,忽而有人招呼了一声:“那后生,你可是来看书摊的?” 杜衡闻声回头,听着像是在叫他,看过去书院门口立着个胡子花白的老先生,正冲他招手。 他连忙过去,给老先生行了个礼:“先时听说书院外头在集县之日会有书摊,后生是县城外庄户人家,虽今日并非集县,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老先生听他说完,看着杜衡面容俊秀,人也诚恳,道:“确是集县之日才有,不过老夫方才见你在外头驻足良久,也是有心求学之人。” 说完,他抬起手,一个跟在后头不过十二三的小童连忙打开了书箱,从里头取出了一沓纸和一本书:“一些用旧之物,若是觉得有用便拿去吧。” 杜衡连声做谢后才赶紧接了下来。 老先生没再多说什么,随后便和小童一道进了书院。 杜衡拿着书纸,在门口又立了好一会儿。 他料想这位老先生是书院的夫子,只不过不晓得姓甚名谁。 看了一眼手中的书,杜衡微微一笑。 此次收的一百八十斤菜籽,刨去预要缴纳的五十四斤,留了二十多斤看是做种子还是什么别的,只带个整数来榨油。 菜籽成熟饱满,最后出油二十五斤,也是高于预期不少了。 两人把清油装在箩筐里,拿布给严实盖住,又在箩筐周围塞了布,省的在牛车上给磕碰到了。 榨出的枯饼也没落下,尽数装整起来全部带回去。 赶着牛车回家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秦小满怕天黑了路不好走,带着这么些精贵的东西又马虎不得,牛不敢赶的太快。 他百无聊赖,想着逗杜衡说让他赶赶车,上回才学上了道。 回头却看见在板车里头守着清油的人,此时正微弓着背脊,手上握着一本翻旧了的书,看得却很是认真。 这般牛车颠簸,他竟也毫不分神。 秦小满没发出声音,他收回目光,心中忽有些说不出的辛酸味道来。 大雨滂沱,他一个人在地里赶着割草,旁人都有家里人来喊,来送雨伞草帽蓑衣,他只一个人冒着眼睛都睁不开的大雨回家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