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保暖条件有限的时代里冬日难捱,没想到会这么难捱。 一双脚冷的像是才从冰窖里捞起来一样,若不是实在疲惫,他定然也不会那么快睡着。 他把双腿曲起,将脚踩在屁股睡热的地方,登时温热包裹住了脚,舒坦了一会儿,但是脚在温热之中依然自带冷气,不一会儿暖和的地方也不暖了。 脚上本就有伤,时下受着冷,一阵阵锥心的疼刺过来,叫人辗转难眠。 杜衡咬紧了牙,忍着窜进来的冷风和脚踝处的痛,以及木板床的坚硬,在床上躺着受罪。 他双眼望着帐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过这样寒凄的夜,要是死在了这屋里可就有点晦气了,到时候还不吓着那个小孩儿嘛。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他好似听到了敲门声。 声音不大,有些试探的意味。 杜衡眉心一动,从床上爬起来,他抱着胳膊咬着牙去开门。 门一开便瞧见端着一盏油灯的秦小满黑着脸站在门口。 “还没睡啊?” 秦小满单手拎起手里的一个圆罐,杜衡认得,是汤婆子。 秦小满没多言兀自进了屋,把汤婆子塞到了床尾,手伸进被窝里摸着一片冰凉,他就晓得这人受冻了。 “方才脚也不烫就睡,能不冷吗。” 杜衡干干抿了抿唇:“这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没睡?” 秦小满道:“我屋里暖和早就睡下了,起夜路过外头,听见你翻身的声音。” 杜衡眉心一动,他腿脚不便睡觉不如何翻身,再者那么冷,多翻身两下被窝里的暖气一点都没了。 他虽然诧异,但是也不会知道秦小满睡在床上就等着他自己打脸,不好意思的摸过去睡,结果等到半夜也没听见动静。 于是气恼的起身烧了把火灌了个汤婆子拿来。 不管怎么说,杜衡看着汤婆子感觉自己得救了。 “你屋里有没有汤婆子啊?” “自己都冷成这样了还管我,我那屋子能冷吗。” 秦小满瞪了杜衡一眼,心里很生气。 什么人啊,自己冷死都行,就是不肯上他屋里,这是有多瞧不上他。 其实他也不是那起子急着把自己交出去的人,若是杜衡热情油嘴的话,他定然会防着,这夜里少不得给门上两道门闩。 可这人偏生跟寻常男子不一样,弄得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如此倒是让他心里痒痒了,暗搓搓的就想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才肯。 他把汤婆子放好,一抬头看见杜衡在倒吸冷气,又在背着手捶背,见着他不灵便的脚没踩平在地,不免蹙起眉头:“脚痛啊?” “有点。” “背也痛?” 杜衡尴尬一笑。 秦小满轻哼了一声:“床板硬了也睡不惯,还真是少爷出身。” 抛下这句话他就出了门,杜衡以为他回屋睡觉去了,正想着这下有了汤婆子能好好睡了,正要准备去关门,秦小满又抱着一大堆的谷草回来。 瞧见杜衡关门,他竖着眉毛道:“防的那么严实,我要吃了你不成。” 秦小满几步过去把铺好的床给掀开,重新在木板上铺秋收时收割晒干的谷草在上头,其实先前铺床就该给杜衡铺上的,加了谷草在床板上不仅睡着没有那么硬,而且还暖和许多。 但是故意想让他吃吃苦头,也就没有铺谷草,而下看着人受冷又害了脚伤复发,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