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到祭祖之后,宋凉奇从幽州赶回来,起码也是第二日天亮的事情了。 除非…… “……” 岁杳整个人几乎与那座巨大药柜投下的阴影融为一体,她蜷在狭小的空间中,眼睁睁望着自中央的药鼎间发散浓郁腥辣的水雾。 在半个时辰之后,处于言灵控制状态中的雀斑脸弟子清醒了过来。 他低头茫然地看看自己手中的蒲扇,又望向那口与往常无二、照旧燃烧着的炉鼎,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 “我先前,是在这看炉子的吗?” 兀自沉思片刻,弟子摇摇头,将手中蒲扇重新放回药柜,抬步走出去了。 岁杳的余光在他背影上停留一秒,随后继续紧盯着沸腾药鼎。 距离洛少梁那天晚上在药鼎中看见所谓的“活人”,到今天已过去五日。而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 ——“师尊,您怎么回来了?” “……” 岁杳深呼吸一口气,趁着能够活动的最后时机,给等在外面的洛少梁发了一条传音。 ——一个时辰之后,我没从药谷出来,就去找宣灵尊者。 洛少梁又传了什么话过来她没时间看了,将闭气符贴满全身能贴的地方,又再度给自己念了句【不会被发现】的效果加持,岁杳在黑暗中睁大眼睛,静静等待着即将出现的毒修。 “你下去吧。” 一墙之隔的距离,果然传来宋凉奇的声音。 阵阵远去动静之后,不到片刻,屏风被移开,一双云纹龙鳞黑缎靴出现在视野中。 宋凉奇的步伐看上去有几分沉重,大概是短时间内连续使用缩地术法的后遗症。他边走边发出淅淅索索的动静,岁杳猜测,大概是在脱他那件从来只有一个样式的黑色药袍。 岁杳无声垂眼,望向一截赤足站在地面上的赤/裸小腿。 “……” 她发誓,从没见过有人体皮肤是能够长成这样的。 一层一层如同蛇蜕般垂下的肌理,有些地方甚至留下明显的抓痕,像是主人自己不堪忍受痒意而抓出来的。被划破的地方皮肤开裂,又顺着先前的纹路褪下重叠成肉色的皮堆,露出红与暗黄交织的血肉组织。 怪不得,怪不得宋凉奇从来都只穿那一件衣服。 怪不得,自己先前从他身上闻见过夹杂着浓郁苦香与腥辣的气息,他在袍子与身体上熏药香,就是为了遮掩住从骨肉中传出的腐败味道! 好家伙,好家伙。 岁杳一连在心中感慨数声,后期因为皮肤溃烂而终日穿黑袍的陆魔头,原来是宋凉奇的青春版。他俩师承一脉,以后可以建立个“黑袍邪/教联盟”或者之类的组织,隔个几天同门间就互相撕身上的死皮,别人是金兰之交,他俩丑鬼烂人之交。 烂人还是字面意义上的,“烂人”。 “……” 几乎只隔着一个药柜的距离,从脱去长袍的宋凉奇身上不断传来令人作呕的气息,岁杳偏偏还没法躲,只得在心中疯狂腹诽着转移自己注意力。 再后来,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宋凉奇在褪去全部衣物之后,拖着那抹如同刚从棺材里挖出来的腐烂身体,一步步走向中央燃烧着的药鼎。 皮肉几乎在刚一挨上铜壁边缘,便发出滋滋作响的烧灼声,从宋凉奇脸上不可避免滚下汗珠,那连成串的汗水同样滴落进大鼎中,噼啪作响。 “啊……” 他发出一声貌似极端痛苦,却又类似在痛意翻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