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順仪倾身过来,指尖拂过甄才人身前的琴弦。 铮铮声响起间,裴順仪夸道:“好琴。” 甄才人愧不敢当道:“我这张琴哪比得上顺仪的焦……” “新人笑,旧人哭,”裴順仪突然说道,“于我这焦尾琴而言,我便是它的旧人了。它兴许已厌倦了我,不如……今日我与甄才人互换一张?” “这……这怎么使得!”甄才人着实有些惊讶。 她心中也涌出了一股暗暗的激动,她果然同裴順仪有着神往般的知己之缘! 好像比起这一点之获,连互换琴都不是这么重要了。 “甄才人不必推脱,”裴順仪含起了浅浅的笑意,“本就都是太子妃所赠之琴。说到底我也不过是第二个主人罢了,我怎能一辈子独占?” 她侧首朝一旁的宫人吩咐道:“来人,将眼前的两张琴调个位置。” “是。”紫云阁的宫人闻声上前,恭敬地依言行事。 宫人的衣衫袖摆从琴尾处划过。 甄才人见到那张焦尾琴来到了离她最近的眼前。 她的手也从自己衣袖中伸了出来,轻轻触碰伤了彩漆的琴尾。 “甄才人试试?”裴順仪对她提议道,“琴弦我今日刚调试过。” 甄才人看着眼前的琴,迟疑道:“……献丑了。” 紫云阁内响起了一道琴声。 过了半曲后,又有另一道琴声加入了其中。 裴順仪也抚上了调换过来的琴。 两道颇为默契的琴声相互纠缠又别具特色,互相应和之下,曲调阵阵,都飘出了紫云阁之外了。 无姬站在树梢丛中,眼见着不远处偷偷摸摸地过来了两个身影。 看着方向是打观云殿来的。 这两人正巧来到了他隐身的大树下站定,躲在树背后不打算再靠近了。 “这大晚上的紫云阁抚琴作甚?” “可不就是莫名其妙琴声咋响,吵到芳仪了嘛!” “芳仪命你我来瞧看,可我也不知瞧看个什么?” “左右不过是裴順仪为何扰人呗。” 无姬在上方听得有些头大。 怎生又牵扯出另一个后宫主子来了? 原来万内侍说得都对。只要是后宫,怎会有消停的时候呢?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去请教万内侍吧。 …… 琴声暂歇。 宫人邀两位主子到一旁喝茶。 等到主子们离开后。 两个负责擦拭琴身的宫女凑在一起。 一人擦着焦尾琴,一人查看着另一张琴。 “……这,也没什么奇特之处呀?” “你作甚?当心些!人还没走呢,你就急着查看。” “那我们找个由头替顺仪谢客?” “你想得简单,我瞧着顺仪还要留人下来促膝长谈呢。” “我瞧着这张太子妃新制的琴实则毫无新意,那太子妃……” “嘘!顺仪自当能看破的,且等着吧。” 太子妃任氏的制琴工艺,裴順仪的确了解不少,毕竟出嫁前的二人也算是以姐妹相交。而任云霏较裴玲珑年长几岁,往日里也带着一丝长姐似的关照,来往之间也传授了裴順仪不少的技艺。 因此裴順仪就算自己不擅,但口头上说起手法来,也是能信手拈来滔滔不绝的。 不知不觉之间两个人便是要往深夜聊下去了。 今日的后宫之中,夜里还亮着灯烛的殿也不少。 咸毓披着外裳,坐在一旁,看着回来的团儿狼吞虎咽着已经冷掉许久的饭菜。 “哎,你慢些吃,不如热一下呢……” 她快速地瞥了一眼里间的方向。 刚才楚蔽又把她叫醒了! 幸亏她没有起床气,不然她肯定要质问他怎么竟然还没走,等在她的寝殿里。 而他叫醒她之后告诉她的却是,她的宫女回来了。 咸毓懂了。 他的意思不就是等到团儿稍后睡下之后,他和她还要继续在晚上偷鸡摸狗……啊不,商讨正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