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个小时,安瓷像是在一锅沸腾的糖浆里煎熬着,过得既焦虑又愉快。理智告诉她,作为一个恪守传统的东方人,她不应该这么快就把自己的感情交出去,但感性又撕扯着她的肉体,操控着她的大脑,命令她着魔了一样不断想起Andre冰蓝色的双眼。 她并不是没在爱欲之火中扑腾过。初一的时候,安瓷因为钟情诗歌,暗恋过一个会在升旗仪式上朗诵《六州歌头》的男生,那个男生长得不算英俊,别说跟她身边的Romanov兄弟比,就算是放在当时的班级里,也算不上出挑。但他家境殷实,成绩优异,回回都是年级第一,老师们都把他看做本市未来的状元,因为这个,他不管干什么都是高高地昂起头,可待人接物却又彬彬有礼,即使面对年级最差的学生也礼数周全,在主席台上朗读“一诺千金重”时能用青春期的沙哑嗓音震落跑道旁的梧桐树叶。那时安瓷与其说是暗恋他,不如说是迷恋他身上勃发的自信气质,羡慕他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的太阳。她每次看到他都会心脏狂跳。 但那时她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去想他。她其实有这么多事情要干,比如记牢Andre给她的那张花名册,还有继续钻研自己身上的那种奇怪能力——她打算把这个能力叫做Purify,因为它在Andre身上起作用时,比起侵蚀更像是安抚,而安瓷希望它不要太具有攻击性——但现在她每隔十分钟就会不耐烦地低下头看时间,仿佛这个动作能加快时光的流逝。她甚至不想去看手机,因为手表上的刻度要更加醒目和准确。而等到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总算打响时,她又突然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她现在这种情绪究竟能不能算作喜欢?她到底是因为当边缘人太久,突然被一个人主动亲吻,所以潜意识里要迫不及待地回应,还是真的被那双蓝眼睛给捕获了? 她不安地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收拾书包,从座位上离开,自己还是坐在原位。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轻轻的笑声。 “现立刻在出门左转,你会遇到Andre的。” “Night?”安瓷吓了一跳,立刻转过头去。银发精灵用他大而空茫的眼睛看着她,语气依然像过去几次际遇时那样,轻飘飘地浮在云端,“如果你仍然坐在这里,在十三种未来里你会跟他错过,还有一种未来你会不得不面对一场横灾。” “等等,什么叫横灾?”安瓷拧起眉头,“只是因为我继续坐在这里?” “时间将立方体变为球体,而层次将球体延展到无穷。这意味着同时有成千上百个平行空间存在着,你的任何一个微小举动都可能让你进入一个跟你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Night语气平淡,安瓷忍不住问道:“所以你的预言,其实就是同时看到所有平行空间里正在发生的事?” “可以这么理解。”他颔首道,“另外,如果你不在十秒钟内离开,可能就要费一番功夫才能顺利离开这儿了。” 安瓷本来想问问Night这句话什么意思,结果下一秒,她就在教室后门闪过的身影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倒抽了一口冷气,立刻拎起书包,毫不犹豫地朝外跑去。 那居然是Eric。 因为昨天球场上的事故,她对这位金发野兽半点好感都没有。但Eric偏偏也正好看见了她。后者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耐人寻味,他挥手让旁边的跟班们退开,举步冲着安瓷快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