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低着头的楼允忽然说,他的嗓音沙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他始终垂着脑袋,没有抬起来。 柳银雪鼻尖泛酸,她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被气的还是被伤的,语气不由地有些尖酸刻薄,她道:“你以为我想来?” 坐在床沿上的楼允一动不动。 柳银雪道:“你自己藏在青山院,谁也不见算怎么回事?你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藏在这里,你知道你的亲人有多担心你?你以为我想来?我昨日刚进汴京,今日就被召进了皇宫,太后求我来看看你,我能怎么说?我自然只能来,你以为我想来?” 她连着说了好几个“你以为我想来”,她忍着眼泪,始终没让眼泪落下来。 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的神经发麻,楼允死死忍着,终究没有吭半声,他听着柳银雪的控诉,哑声道:“对不起。” 那声音微弱且卑微,让柳银雪的心狠狠地一颤。 “以后不会了,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打扰你。”他低声说。 柳银雪觉得心酸,她忽然词穷,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她靠在门框上,嗓音不由地也变得有些哑,她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跟你无关,你走吧。” “治不好了?”柳银雪不依不饶。 楼允不吭声,柳银雪苦笑,他不吭声,那就是默认了,原来这就是原因,眼睛瞎了,害怕她知道,所以急着送她走,所以从不出门,所以就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见了。 所有她觉得奇怪的地方,都有了解释。 柳银雪长吁口气,待毒郎中给楼允包扎好伤口,屋里伺候的连带毒郎中都识相地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柳银雪和楼允两人,柳银雪也不动,就站在门口。 楼允有些烦躁,伤口的疼痛刺激着神经,让他整个人都很不舒服,他想问柳银雪为什么还不走,可是这样的话在嘴里绕了几圈又被他咽回去。 都已经看见了,好像多看一会儿也没有关系。 房间里多了她的气息,好像空气都变得甜软了起来,可是他深知,她马上就会离开,这种短暂的相处带给他的只有更多的痛苦。 但他却再也说不出让她离开的话了。 柳银雪靠在门框上:“这就是你迫不及待地要和我和离的原因?因为知道自己眼睛要瞎了,所以想在眼瞎之前将我送走,甚至不惜用虎狼之药骗我,让我觉得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安安心心地离开?” 柳银雪不是很懂。 楼允紧了紧手指,沉声道:“是毒郎中说的?” “需要毒郎中说吗?凭我的聪慧,稍微一查便能尽数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用过虎狼之药,只是那时我想,我们既然已经和离了,你好与不好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过去的事情,追究得再多,也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所以我没有继续查下去。”柳银雪苦笑。 如果她继续查下去,如果她追根究底,她早就会知道了。 知道了,然后呢?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这眼睛,是为救她而瞎的,她免不了愧疚,免不了想要补偿,可补偿,拿什么补偿? 回到楼允的身边吗?好像并没有那么愿意。 她在这场婚姻里,她失去的是什么?是爱情。他失去的是什么?是眼睛。算来算去,好像还是楼允亏了,而且是那种血本无归的亏,眼睛没了,媳妇儿也没了,家产还去了一半。 好惨一男的。 然而,楼允却否认道:“不是。” 柳银雪站得有点累了,她走到屋内的桌旁坐下来,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茶盅喝了口,茶水是冷的,入口十分冰凉,可总算缓解了她嗓子的难受感。 楼允道:“堂屋里有热茶。” “要你管,我们都和离了,我喝冷的还是热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柳银雪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更过分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她转而问道:“不是什么?” 楼允坐在床沿上一动不敢动,他不想让柳银雪看见眼瞎的他生活是多么艰难,他回答道:“不是因为我眼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