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其实还蛮常见。如果聊天只是随口而谈,语言没有进入深层加工,那么等注意力转移以后,再回头来回想,记忆就会像梦醒时分的梦境一样模糊。 但真正的梦境,李妮妮却记得很清楚。 她想找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男人。 她之前坐在蔷薇花下,看达玛太子做饭时,脑海中曾经倏忽掠过一个陌生的现代都市场景。 一个年轻男人也站在蔷薇花下,背对着她,弹一把吉他,她看见自己走上前,对那个男人的背影说:“阿瑟。” “我需要你的帮助。”她还听见自己说:“我们结婚吧。” …… 这个“阿瑟”,100%就是那个与她结婚的丈夫。 大小姐嘴里无用的堂弟,其他人嘴里奇葩的青年,王瑟。 最初在飞机上醒来睁开眼睛的那段时间,她还一度以为自己怀了这个叫“阿瑟”的男人的孩子。 但后来她确认自己没有怀孕,而伪装怀孕的目的,是为了遮掩子里装的一张sim卡后,就推论自己和这个阿瑟不是真夫妻,而是合作者:她和“阿瑟”结婚是为了接近他的堂姐大小姐,并从大小姐手中盗取sim卡。 而蔷薇花下的那一帧片段,是她自己潜意识记忆里的画面。 应当就是失忆之前,她和王瑟真实发生过的对话。 ——那事情就变得复杂多了。 李妮妮许久之后,反复地回想了这个片段,才慢慢意识到,她和王瑟说话的语气非常熟稔且信任。 她和他并不像是普通合作者,反而像是历尽千帆的朋友……甚至可能是真正的夫妻。 她在说“我需要你的帮助”时,用的根本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理所应当的语气,好像已经笃定只要她开口,这个男人就一定会帮她。 普通的朋友,能这么笃定对方会同意与自己结婚吗? 而且还是她李妮妮自己求的婚。 李妮妮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渣。 万一她和那个“王瑟”是真的结婚。 ……那她后来和褚西岭、玛蒂尔达王子,还有达玛太子发生的一切性-行为,不就是明明白白地出轨了吗? 而且现在又要和达玛太子结婚了。 虽然换了一个时空,但这算是犯重婚罪吗? 李妮妮抿了抿唇。 她心里倒是没有什么道德负担,她似乎天生不大受俗世道德的约束,不然也不会杀人如麻。 但她会下意识地遵守“人”的规则,破坏规则会让她觉得不开心。 更别说重婚这种行为还是违法的……她莫名其妙就变成一个违法的女人了。 就离谱。 她犹豫了一下,继续和武太郎说:“我确实想离开这里。” 武太郎:“为什么?” “因为我想找一个人。”李妮妮不确定地说:“我在记忆片段里模糊地见过一个人,我叫他阿瑟,他是我的丈夫……他应该是值得相信的,而且我觉得他可能也知道一些事情。” 武太郎端着水杯,粼粼的波光折射在他脸上。他静了静才说:“既然都已经把他忘了,你又怎么确认王瑟值得相信?” 李妮妮:“因为他是我失忆后,唯一能想起来的人,如果不是非常信任,我为什么只想起来了他一个人?”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看到他,我就有一种亲切感,就好像我能辨别每个人身上不同的颜色……我就是知道他是暖的。”而达玛太子是冷的。 就是那帧画面里,王瑟始终没有转过头来,李妮妮也从头到尾没有看见王瑟的正脸。 有点遗憾。 武太郎许久没有说话。 被李妮妮带回来的□□吱溜溜从她的衣摆钻进去,又从她的领口钻出来,站在她的肩膀上咀嚼花生米。 柴犬温顺地趴在李妮妮脚下,抬头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妮妮。 它有雪橇犬的血统,毛毛比较厚密,生活在寒冷的地方会很舒适,但不幸生活在南亚次大陆这种热带和亚热带地区,平时散热就只能靠一身正气。 它太热了,装了三分钟乖就装不下去,开始迈着小短腿在李妮妮面前蹦蹦跳跳,想要够到桌面上的冰块。 李妮妮按着它的脑袋把它按了下去。 柴犬嗷嗷地叫了起来,把头搁在前爪上,谴责地看着李妮妮。 李妮妮扔了一块冰块给它。 柴犬立刻忘记了方才的不快,摇着尾巴追逐着冰块跑远了。 李妮妮随手打发了柴犬。 等她再抬起头来,忽然发现武太郎正无声地看着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