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了一地,两米长的华丽长发从他的脚尖,一直蜿蜒到李妮妮的脚尖。 他的手很白,眉眼高贵又出尘,哪怕只是简简单单坐在那里,那潋滟的光泽,也映衬得李妮妮整个小院有点蓬荜生辉的味道。 李妮妮端着凳子,坐得离他近了一点,琢磨着语气道:“你……您知道自己是谁吗?” 达玛太子长睫低垂,看也不看她:“不知道。” 李妮妮:“那您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吗?” 达玛太子仔细拔掉梳齿上的倒刺,漫不经心道:“不记得。” 李妮妮:“……那您总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吧?” “神是不会死的。” 达玛太子天生微勾的唇角,让他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哪怕李妮妮知道他并没有在笑。 “神们不死、不生、不灭,没有死而复生这个说法。” 李妮妮马上抓住了他语言中的漏洞:“您知道自己是神?但是您刚刚还说,您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回达玛太子终于抬头了。 他细密的长睫慢慢抬起,像是蝴蝶张开了翅膀,有种惊心动魄的迤逦。 他这次真的微微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离开自己的头发,指向李妮妮宅院对面的城墙。 那上面雕刻着印度教的至高之神湿婆神。 “那墙面上画的,也是神。”他的神情从容不迫,侧脸铺陈在阳光中,雅致又清冷:“你知道那个神是谁吗?” 李妮妮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会儿:“湿婆神?” 达玛太子:“湿婆神又是是谁?” 李妮妮:“……” ok,她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会去追究湿婆神的爸爸妈妈是谁吗?你不会。 因为湿婆神根本没有爸爸妈妈。 神是没有来路的,又怎么会有父母呢?就像上帝是一个神,但是你知道上帝他妈是谁吗?你不知道。上帝自己知道吗?鬼晓得他知不知道,反正他没在《圣经》里说过。 就像永远没人能解答,明明夏娃是世界上第一个女人,这就说明,在夏娃之前,世界上应该是没有女人的。 可亚当又是上帝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的,亚当有生-殖器,这就说明,上帝也应该是有生-殖器的。 可既然没有女人,上帝为什么要有男性生-殖器呢? 上帝那个生-殖器,拿来干嘛呢? 李妮妮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跑偏了,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重新理清逻辑,并且换了个问法。 “那您既然‘沉睡’了这么多年,又为什么会忽然醒来?是这个国家要出什么大事了吗?” “这个国家会出什么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达玛太子微微眯起眼,指尖从雪缎一样的长发中梳理而过。 “我是被一个凡人虔诚的祈祷,召唤来的。” 李妮妮:“召唤?” 达玛太子用一种平静无波的语气,慢慢念道:“啊,神主,我的精神领袖。我为着这苦难的民众,期盼您的垂临。您的羔羊正虔诚地默念你的名……” 他完整地背诵完了李妮妮之前在码头和锯木工比赛,装神弄鬼骗钱时,篡改的祈祷词。 然后笑吟吟地看着一脸空白的李妮妮,念完最后一句话:“……啊,我高贵的、亲爱的神主大人。” 李妮妮:“…………” 黑历史被当事人亲自挖出来,李妮妮有一瞬间的静默和羞耻。 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镇定地说:“那您的仁慈真是泽被万物,令人心生敬仰。每天有那么多人默念神主的名,您居然都能听见,还特地前来降下神迹……真是太不容易了。”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你这个神主是不是当得过于清闲了,居然连她这么不虔诚的商业祈祷都能听得见。 “当然不是。凡人不可颂神-的-名、不可见神-的颜,唯有一人除外。” 太子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抵住嘴唇。 他语调柔和,疏雪般的眼底泛出一丝涟漪,歪头不疾不徐地朝李妮妮问道: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神的烙印,像是神的伴侣。” “你是不是,收过我的聘礼?” 李妮妮:“……?”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