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论他心中如何思量,却又只能掏着肺腑将面上堆积满真诚笑意,与他至亲至爱的燕王表弟一诉衷肠。 * 筵席至半,万盏宫灯火柱照耀,宫中香炉四处,吞云吐雾,云烟雾饶,酒香缭绕。 高台之上的梁帝心情颇畅,与燕王一番畅谈,便唤齐镜敛上前来与他一同饮酒。 梁帝容貌年轻时候倒也清隽,如今却一眼望去只觉清瘦枯老,两鬓斑白,连双眸都显得浑浊了几番。 这大梁的皇帝,曾经年轻时也是满腹雄心壮志,风流蕴藉,谈笑风云,也曾意图恢复皇族荣光,收疆辟土,做个万乘之君。 却不想与前朝相斗了二十余载,最终也消沉起来,沉溺于身体上的放纵享乐,往日倒还有些帝王尊仪,一旦饮酒便有几分疯疯癫癫了去。 长乐公齐大人如今身为皇帝尚书录事,虽无拜授策书,却是就日瞻云,天子跟前的头一号大红人。 对着那些自恃清高的文臣梁帝还会遮掩一二,对着这位齐大人,梁帝则是彻底无所顾忌。 “两个蠢笨东西,当真以为朕老了想反了天了,在朕眼皮子底下就与燕王搭话。”梁帝看了眼下首几位与燕王攀谈的起劲儿的儿子,顿时冷笑。 此等场景齐镜敛早已司空见惯,他眉头也不动一下,心中只庆幸如今场面吵闹,没人发现上首天子醉酒的胡话。 齐镜敛往日虽瞧着意气风发桀骜不驯,实则心中自有一杆秤衡量是非,陛下骂他两个儿子,自己不过一介外臣,要做的自然是只充当一个听者。 果然皇帝骂完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今日是给燕王接风的日子,自然不能惹乱了去,被有心人传出去也不知传成什么模样。 他朝齐镜敛低声问道:“镜敛,你观燕王此人,觉得如何?” 齐镜敛意识到皇帝这日是真吃醉了,好在下首人都离得远,周边侍奉的内侍也是皇帝亲信,当事人燕王正拒了旁人劝酒,独自去往殿外透风。 齐镜敛沉默片刻,低声道:“燕王定疆阔土,此乃不世之功。” 梁帝显然对他这和稀泥的言论不堪满意:“朕是说他的忠心,燕王让朕愈发看不透.......” 梁帝对着郗珣,总产生一种若此子是朕之子,何愁不能重复皇族荣光这种痛苦。 仔细想起来,郗珣年幼时沉默寡言不争不抢,他彼时自以为看透了这孩子,以为他是一个温和内敛心思善良之人,这才动了怜悯之心将他放回朔州。 如今思来,却是放虎归山! 可若说怀疑郗珣早生反心,梁帝却也难信。 他在得知郗珣远在朔北时,刻意将晋陵长公主与安乐郡主召回宫廷,此举必瞒不过郗珣的眼线,可也未见郗珣有何阻拦。 入京之后又半分不着急就藩,反倒是摆出一副在京中其乐融融的模样。 郗珣这些年未曾娶妻,更没有子嗣。 没有妻妾子嗣,令他入京边关之事也说抛就抛,试问哪个反臣会如此愚蠢将自己逼入绝境。 果不其然,齐镜敛说到的也是此事,他笑道:“燕王未曾婚配,未有子嗣,若是真有反心,只怕不会如此轻易入京。陛下乃是万乘之君,对有功之臣应当厚爱安抚之,再从长计议——” 齐镜敛明知拖时间的法子皆是烂计,奈何除此之外,焉有什么妙计?皇帝如今若能对付的了燕王,也不会问他这番话了。 当年十三岁的小儿就对付不了,谈何如今? 梁帝听闻略欣慰几分,他又连饮下一杯杯清酒。 齐镜敛连忙劝他:“陛下少饮些酒水,酒水伤身。” 皇帝并不在意,随意摆了摆手,似带了点儿揶揄的意味:“你瞧见了燕王之妹?朕早听闻其颇有姿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