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真不存在好了。” 虞雍的这句话让卓思衡悚然起身,气恼道:“你敢!你敢让禁军的人半路对个孩子下手,别怪我不客气!” 在孩子的问题上,卓思衡从来都是半步不让的。 “那孩子……也不是自己想生下来的啊……” 卓思衡的语气由怒转叹,最后自己也沉默不语了。 他当然知道虞雍的办法才能真正一了百了,但如果世事纷扰何曾一了百了? 虞雍也沉默了,许久,他缓缓道:“事已至此,圣上是什么意思?” “他想看看孩子,然后找个理由,让皇后抚养,毕竟皇后是孩子的姨母,也算是一家人。”卓思衡自己也知道这听来有多无力。 “自家人?”虞雍烦躁得在屋内疾步兜了两圈,回道,“尹皇后自己就是个祸害,还让她带出个小祸害不成?” 这话本是大不敬之语,可是,卓思衡却缄口而默,只静静望着茶盏里沉下去的茶叶。 虞雍看着一反常态的卓思衡,直言道:“圣上早就该废后了,拖到今日悬而不决,才有如此多麻烦,圣上哪里都好,是,我不否认是你教得出色,可偏偏这点,你为什么从来不提醒他呢?” “象升,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这是卓思衡第一次叫虞雍的字。 虞雍愣住片刻才点点头。 “你恨你父亲么?” 虞雍神色一变,咬着牙许久都未能启口。 但沉默却是最好的回答。 卓思衡平静道:“你母亲贵为公主,一生却并不快乐,阿芙在她去世时尚且年幼,故而不记得太多,但你不一样,你是亲眼看见你母亲如何被你父亲伤害,郁郁而终的。你父亲甚至曾怀疑阿芙不是他亲生骨肉,险些将阿芙在襁褓里摔死,是你救了妹妹,送到了善荣郡主家中,郡主顾念和你母亲的情谊,不忍你们受苦,硬是与你父亲翻了脸藏养你们二人在府中,如此这般,你们兄妹才与乐宁亲如手足一道平安长大。你父亲老国公暴躁狂怔,想来年幼对你母亲和你必然残酷。你十三岁起宁愿自请去边关投军,也不愿留在京中,也是为这些缘故。” 虞雍握紧的拳头缓缓张开,却又再度绷紧出发白的关节来。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激怒你。你虽天纵富贵,出身朝野无其二者,可个中悲辛毕竟少人知晓。你对阿策如何疼爱,我都看在眼中。你是个好父亲,你这样渴望成为一个好父亲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战胜你所恨的那个人——你的父亲。他虽然已经去世,但会永远是你心中的那个对手。好了,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曾经的太子如今的皇帝,也是一样,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做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提醒他,因为这是他尽全力活下去的初衷。” 很长时间里,后厅安静的唯有秋夜长风悄悄溜入挂帘时那不经意的掀动声响,虞雍的眼光聚焦在虚空当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卓思衡的叹息不比秋风更短,他心中也是万般为难,可是,终究许多事人力无法为之:“当今圣上看重情义甚于权力,或者是,他的权力其实来自于情义,他为情义行至今日,自然希望情义周全多于权术操控。这些是一个人无法改变的东西,你可以察觉他行事的规律,但却无法更改和说服……我们都是一样的。” 说完,他拍了拍虞雍的肩膀。 “当初你向他求为你和慈衡赐婚时,他因之前答应过我不能擅自应允十分为难,事后找到我求情说,看出你是真心,一个男人只有提及此生挚爱之时才会是那样的目光,他说自己已然错过了,希望我能成全你……” 虞雍心下大惊,难以置信望向卓思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自己的姻缘竟是皇帝求来的。 卓思衡忆及往事,似是温情又无奈笑了笑:“后来慈衡告诉我说,那天宫变,你和她分去两路各自殊死一搏前没有对她说保重也没有叮嘱她要小心谨慎,更没有要她别去冒险留在你身边,你说得是,要她尽管大胆些,若是事成,再考虑一下与你成亲,然后将我父亲留给她那条项链丢给她。她说自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个时候,她说有个这样爽快又利落的人喜欢自己,证明她定然大事可成。” “那你为什么会答应?”虞雍一时恍惚,似是喃喃自语般问道。 “我觉得,你会尽你一生之力去做一个好兄长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有你陪伴我妹妹一生,她会过得像在我身边一样幸福,事实上我没有看错人,不是么?”卓思衡笑得坦然,“我确实不喜欢你的个性,但我认可你的为人。就像我有时未必认为彼时太子是完美的储君人选,但他就像我的亲人一般,我也有自己不能避免的人性死角。” “我不能拒绝你,所以也不能拒绝太子。” 卓思衡最后说道。 很久之后,虞雍才再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