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以为您论亲论德皆可胜任,陛下也深以为此。” 仓城是存放京中所需物资的地方,并无住户,却因粮米绢棉铜铁等国资皆储备于此,实属肥差,就算愚钝如尹敦也知晓其职之肥美,圆脸之上的肉都乐得往嘴角眼角拱,他喜滋滋去接卓思衡递来的告谕,却不成想摸了个空。 卓思衡收回告谕,笑道:“可是仓城处有规矩,监正与监按等要职皆要家眷留于京不可无故擅出,其人也要居在仓城,无调令不可肆意走动。” 尹敦愣住了,他很局促地看了看越王,又看了看那封尚在卓思衡手上的告谕,颇为不甘道:“家人住在京郊……不走远也不成么?” “不成。这是法度,不能擅更。”卓思衡此时忽然流露出狐疑的神色道,“不过……国公爷您家的宅邸不是在京中雀门楼一代么?应该不影响才是啊?” 尹敦生怕丢了美差,赶忙解释道:“是越王殿下给我家买了套京郊的宅子,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去……” “国公!” 越王瞪着眼睛,几乎要将牙齿咬碎挤出这两个字来。 “诶呀!”卓思衡以拳敲击自己的手掌,遗憾道,“那就没有法子了……咱们也不能拂了越王殿下一片心意不是?那……我回去奏报圣上,再给您安排别的差事,听说礼部下属的浑天监察院最近空出个司仪来,官阶还比眼下这个更高,您去就职也更体面。” 浑天监察院一个观星象的小官如何与仓城监正可比?茂安公尹敦恩荫只论到了鸿胪寺的闲差,后来因劳累事多又没什么油水,便辞去在家,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有诱惑力的差事,听卓思衡这样说早已急得额头冒汗,再不去看越王警告的眼神,仓皇道:“卓大人!我就不搬去京郊了!我这便回府!” 卓思衡忍住不去看越王此时的表情和笑出声,努力调动情绪,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当真?您拿定主意了?” 尹敦急道:“诶呀……都是小女不懂事……觉得在御前失了颜面,不肯留在京中……我夫人疼爱稚女,便吵闹着要带孩子离京……正巧越王有地方安排……诶呀都是一家人,便让我们暂时去那里安身。这不……这不我有了新差事,也不能辜负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厚爱不是?还应以国事为重,国事为重!” “国公爷这番话堪为百官表率,您年高德劭怀才抱德,卓某受教,今后定引您为榜样,勤勉谋事不敢废忘今日之教诲。” 卓思衡眼中流露出的崇敬和五体投地之敬意已让尹敦飘飘然似神仙啜引仙酒般受用,他喜出望外接过表奏,却撞上目眦欲裂的越王,吓得额头冒汗跳出两步开外,匆匆拱手当做道别,手脚并用爬上马车,就要车夫打道回府。 望着马车逃之夭夭的烟尘,卓思衡顿觉此处冬日萧条的景色反倒令人爽心豁目起来。 这位国公爷确实也不傻,帝京西北只此一个清河仓城,也是中京府地域内最大地域一个仓城,负责整个中京府以西的钱粮储备调配,是重中之重的好去处,能在这里哪怕只做个监正,也多少有丰厚的待遇。 但国公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清河仓城在帝京西北,那里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设施,叫古坛场大营。而清河仓城之所以是帝京规模最大的仓城,就因为它所负责的不只是临近县乡,还有禁军兵马司古坛场大营的军需物资也必须经此地调配。 古坛场大营那是虞雍的地盘。 卓思衡望着已消失不见踪影的马车,心中慨叹,那就只能祝福太子殿下的老丈人能仕途顺遂吧。 “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越王早已怒不可遏,一步跃至卓思衡正面前。 “公务而已。”卓思衡摊手表示自己的清正,“茂安公府一直想借着太子殿下能攀出些关系,今日终于如愿,我也替他们高兴。” “收起你这副惺惺作态的嘴脸!”越王一把揪住卓思衡的衣领,“你到底要想和本王说些什么?” 他话音刚落,手腕却剧烈吃痛,不得不松开,只见卓思衡不知什么时候拗住了自己的小臂,只轻轻一扭,他的额头上便落下豆大的汗珠。 可是几乎很快,卓思衡便收回了手,可他并没有道歉的意思,而是居高临下,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漠目光看向自己。 “我没有话同你说。”他语调冰冷更胜此时寒天,“叫你背后的人出来我才有话可说。” 越王一愣,惊惧替代疼痛占据他的身心。 “什么背后的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明知自己不能急切免得露出破绽,可却又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行事从未暴露过什么,为什么姓卓的会知晓这么要紧秘密的事?难道是他身边有人泄密不成? 面对被疑云和不安笼罩的越王,卓思衡却愈发沉稳和漠然,他说道:“你不必惊慌,就将今日我的话转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