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生们都私下里叫你卓阎王。” 此话一出,笑乐之声不绝于耳,连皇帝也是大笑后问道:“果真?竟然还有这回事?可我这臣子平常最是亲平和蔼的君子了,怎么会得了这个称呼?” 连罗元珠都忍不住微微侧头面露熹微笑意。 “臣不敢当,但治学也不好一味求全,总有些严苛之处,还望圣上体察。”卓思衡是最哭笑不得的那个,他总不好真的说他觉得自己比阎王还比较杀人诛心,只能谦辞避让,算是符合皇帝对他的定位了。 “我看卓司业也不像那样的形容。况且这题人人做人人赞,可见其分量便不是滥竽充数之辈的空论。比阎王在生死簿上的勾画要有趣得多。”绮英郡主看着卓思衡莞尔一笑。 “郡主谬赞了。”卓思衡赶忙表示别夸了,还是让他保持谦虚的形象吧。 这时一直沉默的罗元珠出乎卓思衡意料得开口道:“此题却有精湛,堪考学生学问基本与高屋建瓴之眼识心胸,臣女将此题出给列为公主,皆有嘉论。” “朕看了那些文章,要说最翘楚的,还是阿婉那篇,可见书没有白读。” 听见父皇叫到自己的名字,青山公主刘婉显然略有错愕,忙起身谢恩,卓思衡看着小公主的拘谨也知道她平时大概很少见到父亲,连被夸一句都显得战战兢兢,太子在妹妹旁边一脸欣慰,而皇后则是始终保持沉默。 罗元珠此时又道:“青山公主殿下文中引用了唐人罗隐的诗‘高祖誓功衣带小,仙人占斗客槎轻’来立论,可谓清奇妙笔。” 其实大家都知道如今宫中皇后和罗贵妃虽然井水不犯河水,但又因各有一双儿女而微妙的关系,罗贵妃的妹妹却盛赞皇后之女,这样做人师傅的贤名与公正,实在令人钦佩。 “阿婉你是诸位公主的姐姐,自然要勤勉于学做好表率,太子亦然。”皇帝温言道。 皇后这时才带着太子和公主一道谢恩,卓思衡看到太子和妹妹刘婉在重新落座前都偷偷朝他看过来,可是眼神相交的瞬间,又赶忙藏起来那种想要在自己面前炫耀如今已然成长的微小心思。 当真是可爱。 卓思衡这辈子的软肋都在这里了。 谁料,在这时,又冒出另一个小可爱来。 赵王看到大家都在聊学习的事,忽然开口道:“父皇,儿臣也想到国子监读书!” 各位亲贵又都笑成一团,济北王笑道:“赵王殿下,陛下为诸位皇子寻得的师傅可都是当朝大学士,各个鸿博饱学,你为什么要去国子监舍近求远呢?” 这话虽然是在逗孩子,但也顺便夸了皇帝,卓思衡听了都说妙哉。 赵王欢快得跑到皇帝跟前,没有半点怯生和羞涩,抱着父亲攀住后笑道:“因为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呀!在宫里学习只有师父和兄弟们,可是如果去了国子监,有数百人呢!这么多人里如果每三个有一个可以当我的老师,那必然是我的幸事,岂不美哉?” 顽童乐话虽是无心,却也让众人惊艳,大家皆道赵王聪颖,夸赞之词不绝于耳。 卓思衡想,这孩子真是会继承父母的优良基因,又自带天真憨然的可爱,教人喜欢。最重要的是,这份聪明不像是跟谁学到的圆滑,反而有几分不靠谱的谬论在里面,更像是孩子无羁的戏言,偏偏这份戏言里就是透着股他也不能不肯定的聪明劲儿。 太子往后的路,或许比他想得更难。 即便从罗贵妃与皇帝的言行上都没有看出对赵王有什么超出他身份的期待,但卓思衡没有办法保证其他渴望富贵和权势的人不会利用这份得天独厚,去用危险的方法侵害太子。 而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 靠前的席位距离皇帝近,宾客都显得格外活跃,略靠后一些的即便私下交谈也不会传至圣听,大多在保持礼节的情况下自行交流,倒也自得其乐。 襄平伯世子林劭自从和狐朋狗友断交后,得知他们考试里全都被国子监的官吏找上门去,十分有大仇得报的快乐,今日里见好些人根本没来,也知道不是挨了打就是关了禁闭,于是更是开心,自斟自饮喝得舒爽。他余光看见表姐安安静静端坐,目光却始终看向前方,忍不住也跟着看过去确认视线,而后忽然笑道:“二表姐,你怎么一直盯着绮英郡主看?是喜欢她今日的穿戴么?” 云桑薇收回目光回到桌上,低声道:“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