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芫闻言笑了笑,继续坐在矮凳上给箫怀执缝制冬衣。 “我娘死了。” 那日九川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是钟芫清楚,阿爹送走了她之后娘亲过得艰难,甚至于没过多久便被休弃。 她记得他们举家迁至梁溪没多久,家里的银钱便被阿爹赌光了。 那时她受够了阿爹的打骂和阿娘的哭喊,所以一开始听说要被送进宫时,她非但不抗拒,甚至还有几分期许。 阿娘抱着她,说等她长大了就接她回家,说她要乖,在宫里要听嬷嬷的话,但是这么多年过去,阿娘也食言了。 不过她并不怪阿娘。 箫怀执气息微怔,他看了眼垂眸浅笑的女子,不知为何嗓中有些哽滞。 他咽了口唾沫,然后僵硬的扯了下唇角。 “这样的话,那我们两个岂不都是‘丧家之犬’……” 对于箫怀执的调侃,钟芫没有接话,她只是抬眸看了男人一眼,然后轻笑着点了点头。 她并不觉得这话冒犯,反而觉得有趣,沉溺于往日的苦楚没有什么好处,过去的就过去了,做人应当关注眼下和将来。 这么多年,她也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宫墙外隐隐传来侍卫严整的脚步声。 钟芫抬了抬眼眸,想起昨晚九川递来的密信,信上说得大都是关于戚氏的事:戚锦黛被册封,戚裕进了尚书台,戚家似乎又重回了往日荣光。 只是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见过了钟涣,还提了一嘴钟家也有人跟着进了宫,如果她有兴趣,他可以帮忙安排。 九川这几年帮她做了不少事,甚至这荣华殿里也有他安插进来的亲信。 只是这孩子虽然值得信任,但到底是年少,总有几分冲动,算是一点美中不足。 想着,钟芫低头咬断细线,然后看了看自己缝好的内衫,第一次做男人的衣裳,钟芫不大有把握,她转眸看向在软榻上看书的箫怀执,然后双手抖了抖手里的布料。 “殿下试试?” 箫怀执朝屏风后瞧了眼,只见女子正笑眯眯地朝他望着,他心里有些不愿,但还是磨磨蹭蹭的接了过来。 针线略微有些粗糙,但还算合身,将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穿。 唯一让他不满的是,钟芫投来的目光太过放肆,箫怀执试图不去在意,但脸上还是忍不住发热。 真是岂有此理—— 男人转眸与女子的视线对上,许是那目光中的不满太过明显,只听女子略显遗憾的叹道。 “好好好,男女有别,男女有别……” 虽然钟芫的声音有些敷衍,但她还是乖乖地偏过头去。箫怀执微微蹙了下眉,他始终不明白皇兄到底如何教的,好好一个姑娘家,怎的这般不拘小节又大胆妄为…… 箫怀执在心里责怪箫成玉。 钟芫收拾了针线,然后坐在妆台前绾发,宫宴早已结束,戚氏也安排妥当,她也该去探探陛下的心思了。 钟涣不会平白无故找来。 她隐隐觉得是箫成玉想让她认祖归宗。 如果说之前还不确定,但那日在寝殿,箫成玉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已经让她已经明白。 他心悦她。 以前箫成玉多少还是顾及着她的身份,现在突然出现一个钟家,却是直接解决了他的顾虑。只要她点头回钟家,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宫里的轿子再抬回来。 钟芫看着镜中的自己,倏忽间仿佛又回到那个乍然相遇的夜晚,夜色里少年的目光阴翳而警惕,仿佛蛰伏的孤狼般凶狠又危险。 她凝视着他,他也凝视着她。 箫怀执看了眼好似发呆的钟芫。 “你要出去?” 耳边突然传来询问,钟芫下意识回望过去。 男人双眉微蹙,那双眸子里隐匿着几分淡淡的关切,却又怕被发现般悄悄隐匿了去。 一瞬间两个人的容貌恍惚在钟芫的面前重叠,她下意识张了张口—— 此时突然传来一声雅雀的鸣叫。 被声音惊醒的钟芫立刻止住了声音,然后习惯的勾唇浅笑。 “殿下在房中休息,我先去一趟前殿。” 钟芫说罢起身离开,箫怀执看着步伐匆匆的女子,缓缓阖上了书册。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方才好像是念了一声“箫”……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