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都是万大人所备的聘礼,金册内附有详细礼单,曲大人若无异议,眼下订好佳期,万大人不日就可前来迎娶,成就一桩大喜事。」 「能跟当朝国丈结为亲家,无怪乎昨夜我曲家祖坟上冒了青烟啊!」曲名海冷冷地说。 范夫人没瞧见曲名海铁青着脸,还逕自接话说道:「曲大人平步青云以后,可千万别忘是我们俩夫妇作的媒,届时还请多加关照我家老爷。」 曲名海淡淡地说:「能攀上国舅爷,当然是门好亲事,只是我听说,国舅爷有二十六房如夫人……」 「是二十七房!」范夫人又喜孜孜地抢话。 曲名海挑起双眉瞪视着范庆增夫妇,「所以小女是嫁与国舅作为第二十八房小妾,若是小女生了孩子,还不计作老夫的外孙,而是大房太太的子女。如此说来,老夫何喜之有?」 范庆增使了眼色要他的夫人闭嘴,换上虚偽的笑容道:「虽是妾室,以令嬡这般出眾的相貌,必定独受万大人宠爱。万家一门,普受圣上恩泽,曲大人成为万家的姻亲后,仕途自然一路顺遂。」 「老夫有八个儿子,五十岁方得一女,全家宠爱倍至,老夫绝不会为了官位,卖了自己的爱女给人作妾。」曲名海怒斥。 细碎脚步声响起,所有人都转过身去,曲名海轻唤声音的主人进门。 即使双手有着青紫色指甲,冰月只需站在门口,就能使窗外百花相形失色,连多嘴多舌的范氏夫妇都顿时无语。 「这些是要给我的吗?」冰月斜视着地上的箱匣,露出讥讽的微笑。 她必然是听下人们说了。曲名海心想。 范夫人连忙上前,令人将大小箱盒一齐打开,「小姐大喜啊,瞧瞧这东珠,可有鸽蛋大小,这全是万大人送给你的。」 「哦?是吗?我只知万大人肥得像头猪。」冰月伸起脚,匡啷一声,将整只木匣踹翻了,内藏的珠宝倾泻一地。 「给我听好了,我寧可到沿寻楼去当窑姐儿,也不会嫁给一头猪作妾。」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曲名海傲然说道:「两位都看到了吧,老夫无能,不会教女儿,才会将小女惯得如此粗野无礼,若是与人婚配,无论嫁到什么人家,最后难免身犯七出,遭人休弃。老夫准备这几日就送她出家去当尼姑。还请回报万大人,万家是皇亲国戚,我们曲家高攀不起。」 「方总管,」曲名海语带威胁地说:「送客!」 § 「他说什么?」万喜詰问,手指捏紧了酒杯。 「曲名海说,这几日就会把女儿送去当尼姑。万家是皇亲国戚,他高攀不起。」范庆增说。 万喜将酒杯砸向屏风,酒液、碎片溅了一地。 范庆增后退了几步,他从没见过万喜如此恼火。 沿寻楼的头牌,彤瑶姑娘倚过来为万喜捏肩,柔声说:「大人,别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万喜静了半晌,抬头对彤瑶说:「再倒一杯给我。」 彤瑶依言,端来酒壶和新的酒杯。 「曲名海有谁做靠山,竟然这么狂妄?」万喜问道。 「他是先皇指派的御用监造,眼光精准,办事牢靠。正统年间三大殿重修告成,命造九龙九凤膳案诸器,他竟然三日内就全数办成,先皇讚不绝口,特将周定王旧宅赐居。这些年他靠着皇上的赏赐、外藩进贡使节的餽赠、选送作坊匠役的库银,迅速积聚了丰厚的身家。」范庆增说。 「不过就是个工匠吗,我就不信整不倒他。」万喜道。 「是这样的,」范庆增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说道:「织造局郎中虽只是个五品官职,却是个人人钦羡的肥差,曲名海干了那么多年,却没人扳得动他,光凭藉着礼数周到,长袖善舞,不但朝野上下,连后宫和京城诸官都收过他不少大礼,都得卖他几分人情。要动他没那么容易。」 「这就麻烦了……」万喜陷入沉思,自顾自地说道:「得找个没收过他好处的人。」 三日后,御马监掌印太监汪直在内城中的旧灰厂设立了一支由太监和西缉事司组成的禁卫军,通称「西厂」,由汪直出任西厂提督,在京城中名声鹊起。 耳语流传,汪直上任第一天就明示下属:东厂整不死的,我们整;东厂作不到的,我们作。 京城之中,风起云涌,人心惶惶。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