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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紫禁城 公主宴 之二


,视线冷森森射向湖衣,她左手一扬,怒道:「我们走!」

    说完便转身疾走,侍从们紧随其后,片刻间就全不见人影。

    公主率先开口,命令身旁宫女。

    「你们到清寧宫去,将我的白玉瑶琴抬过来,」接着对湖衣说:「三丫头,给我们大家弹首小曲儿吧,这么瞎折腾,酒都变难喝了呢!」

    宫女不久便回来,架琴设座,要湖衣入座。

    湖衣调好琴徴,轻轻抚过琴弦,琴音清亮悠扬,果然是张名家古琴。有幸见识名琴,湖衣心情愉悦,顺手便錚錚鏦鏦地拨起丝弦。她原本琴艺不佳,然琴为心声,指为心转,在心境的驱使下,竟然也能将一首蕉窗夜雨,弹得雨声淅沥,风声萧萧,回旋婉转,情意悠悠。一曲终了,眾人意犹未尽,连声喝采。

    太后露出讚许的微笑,吩咐御膳房送上全份拼盘和春饼给湖衣作为赏赐。

    皇帝站起身来,步履已有些不稳,向太后及太妃再敬了一杯酒,说道:「朕已有八分酒意,再饮唯恐醉酒失态,想就近到絳雪轩东阁暂歇醒酒。」

    太后頷首以示应允。

    皇帝回身对公主说道:「妹子,小哥先行离席了,尽量吃喝,陪太后多叙叙家常。」

    语罢,便在太监搀扶下离去。

    太后暗暗对瑞珠和湖衣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还不快跟去伺候。」

    §

    絳雪轩是座敞轩,前苑有棵古梅树,以树借景,走进东阁里,梅树摇曳,月光筛过树影,微光树影映在雪白的西墙,自成一景。

    皇帝躺卧在窗边的卧榻上,几上点着灯,柔和的光晕映照他的侧脸。他双眼紧闭,似已沉睡。

    湖衣静静站了一会儿,见皇上没有任何动静,壮着胆走近卧榻边,举起油灯,正欲吹熄,忽然有一隻手轻握住她。他的手柔软细緻,就像女人的手。

    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面颊,轻轻地来回廝磨。

    「真希望朕能有你这般勇气……」

    「陛下……」

    「吟点什么给朕听。」

    他拉过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无奈之下,她应着晚景,轻轻吟道:「润濛濛杨柳雨,凄凄院宇侵帘幕。细丝丝梅子雨,装点江乾满楼阁。杏花雨红湿阑干,梨花雨玉容寂寞。荷花雨翠盖翩翩,豆花与绿叶瀟条,都不似你惊魂破梦……」

    「慢!」皇上突然眼光一沉,「你作过噩梦吗?」

    湖衣摇摇头,不理解他何以这样问。

    「朕作过,所以知晓何谓惊魂破梦,彻夜连宵啊。」

    他再度闭上双眼,将湖衣的手握得更牢。

    皇帝也做噩梦,而且噩梦连连?

    这世上还有甚么人或甚么事会吓着皇帝?

    敞轩里寂然无声,还是无声。

    直到他匀了呼吸,胸口起伏渐缓,她相信这回他是真的深深地沉入梦乡。于是将自己的手缓缓抽出他的掌握,默默起身,和一直等在旁的瑞珠一同走回云水阁。

    一路上,瑞珠还不停地叮嚀。

    「以后你在宫里走动可要格外小心,千万别乱走,也千万别落单。」瑞珠的语气中带着深沉的忧虑。

    「啊?」她刚从死里逃生,今晚宛如一梦,她还来不及去想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

    「今日之事,贵妃绝不会善罢甘休,」瑞珠顿了一下,「定会设法找你晦气。」

    可不是吗?

    湖衣不禁又想起西汉时期的赵飞燕、赵合德姊妹,专宠錮寝,残灭继嗣,最后只会落得抄家灭族,万贵妃看上去不像如此短视之人,一定还有甚么眾人想不到的后着。

    她感觉自己正被逼着踏入一汪水潭,潭水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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