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你就得出院了,你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吗?全国封控,就这么一两天的时间,全部的公共场所停止营业,停止跨省流动,我们别墅区大门前拉了禁止出入的封控闸门,小区都不让出了,出门来医院都得带着街道办的批条。”阿桔说,“等你活着出院,还真的只能回家面对她。” 北皎的脸转了回来,看着有些懵逼。 “除非她把你赶到杂物间去住。” 北皎的脑袋伸了过来,啄干净了阿桔勺子里的那一勺粥。 于是在姜冉之后成为了第二个—— 阿桔也有了“以后我绝不生儿子”的想法。 …… 北皎手术完后躺了三天,因为只是锁骨骨折外加撞着头,他倒也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基本第二天就能下床自己上厕所什么的。 邱年通常白天会来,晚上守夜就换阿桔或者李星楠或者大头,北皎原本是想说不用守夜的反正他也没什么事需要人帮忙—— 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他在心中给他们安排了个排班表,然后安静地等着第三天晚上姜冉出现。 下午他就洗了澡收拾了下自己,到了傍晚,看见推开门是李星楠,他沉默了下。 “你脸上写着‘怎么又是你‘,”李星楠面无表情地说,“能不能管理一下自己的表情?” 他这么说着,却没有转头走,而是进了病房坐下了—— 这些天大家都被关在家里,足不出户,国外有了“足不出户除非遛狗,于是邻居家的狗被借走一天遛八次”的新闻…… 现在他们多少也有点这个意思,只是他们是来医院遛狗。 北皎完全没心情控制脸上的失望,转头看向阿桔,仿佛在无声地说:看吧,我就说了她不会来。 阿桔被他的狗眼看得难受,转头问李星楠:“所以怎么是你啊,姜冉呢?她自己捡的狗,弃养了?” “姜冉说她生理期,肚子疼。”李星楠长腿一叠,姿势放松地坐在椅子上,“看来气消还要一段时间。” 阿桔问北皎:“你跟她道歉了吗?” 北皎单手掀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头,像是毛毛虫一样拱回被窝里:“每天发八百条小作文跟她道歉。” “……她手机摔坏了,都没去重新买,你给她发信息有个蛋用?”阿桔无语道,“那天你醒的时候不是她守夜吗,你跟她道歉了吗?” “不算道过。” “你不道歉?!” “没有,不是不道歉。”北皎抿了抿唇,“就是那时候条件反射地觉得,道歉反而更能惹她生气——前几次犯错也是道歉,她都原谅了,这次我不觉得是道歉能解决的。” “那要怎么解决?” 李星楠轻笑了声,大多数情况下,他充当了“初代刻滑大佬”“和姜冉平起平坐的男人”以及“众人的家长”这一角色,出于本能,北皎还挺喜欢跟他较劲的—— 比如在雪道上,非要比他滑的快一点儿,或者比他多滑两趟。 大概是没见过少年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这会儿他都觉得有趣,“分手吗?” 北皎掀开被窝坐了起来,用受到惊吓后相当晦气的眼神盯着他:“还没过十五,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不吉利?” 阿桔在旁边乐不可支。 李星楠拖过姜冉之前放在这的杂志翻了翻:“她说过不会跟你分手的。” 北皎双眼一亮。 “不过那是在你受伤前,”男人补充,“现在不好说了,之前最多也就是定性个不听话,叫人失望……现在你看看你,钢钉,脑震荡,是真的一条腿伸过姜冉的底线了。” 他的话犹如一根定海神针狠狠地从天而降,落在北皎的心头,人仰马翻。 他猛然地回忆起,之前他死活想不起来的,姜冉在救护车上跟他说的话。 她是真的说了一些话的—— 【如果说偷拿红树上山是第三次。】 【那在野雪鲁莽高速下山,是第四次。】 …… 【如果第三次犯错时你知道自己错了,那第四次犯错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救护车上,她垂眸望着他的脸变得模糊,唯独那双深褐色的瞳眸里盈满了难过……此时此刻回忆起来,能够将他杀死。 “把窗户打开,”北皎说,“我跳下去好了。” 声音听上去颇为真情实感。 阿桔和李星楠交换一个眼神,阿桔叹了口气,收拾了东西走了。 房间门被“咔嚓”一下轻轻关上,阿桔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李星楠懒洋洋翻动杂志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见闷在被窝里的人喊他的名字,他头也不抬,“想要什么自己拿,又不是两只手都断了”,半晌没听见动静,奇怪地抬起头,却发现病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