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 他没抬头,只是耳朵尖动了动,偏偏就从这一次门响听出了不同寻常的频率来。 脚步声响了响,像是什么人在他身后的台阶上原地转了几圈。 北皎面无表情地拧掉了洗碗布上的洗洁精泡泡水,劣质的香精味很快就被另一股恼人的气味取代…… 黑色的凉鞋停在他身边,白皙的脚腕上挂着金色的细金属脚链,脚链单单一颗淡紫色的珍珠。 凉鞋上有他熟悉的品牌标志——两个c拼凑在一起——这些天他见过很多次了,他妈的朋友圈,还有他打翻的酒液灌溉的小羊皮包。 一双价值不菲的拖鞋? 他脑子混乱了一秒。 而拖鞋的主人只是停在他身后,背着手弯腰盯着他洗碗,半天没吱声。 北皎不耐烦了,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所以又想问她是不是有病杵那装电线杆。 话到了嘴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她那句委委屈屈的“你怎么攻击性这么强”…… 硬生生地把话又咽回嗓子里,他不动声色地从鼻中喷出不耐的灼热气息,垂眼闷头洗碗。 …… 等姜冉自己憋不住了。 抱着膝盖,“唰”得蹲下,挨着他排排蹲。 “问你个事……你是不是很缺钱?” 她毫无铺垫地张口问。 ……其实北皎也不是很懂怎么今天所有人都在问他这个问题—— 他把“穷”写脸上了? 姜冉话语刚落,就感觉到旁边的人停下了洗碗的动作,转过头看着她,目光平静。 他黑洞洞的注视像是开了人像模式的相机,周围的一切存在感突然变弱—— 大暑的烈阳天。 树上的知了狂叫。 树在一点点微风中沙沙摇晃。 接近四十度的天室外那是一秒都不想呆,她盯着他胳膊肌肉上挂着的汗珠,还有不知道洗了多少次的白色工字背心一点点冒出来的线头…… 汗味和陌生的雄性气息将她兜脸笼罩。 太阳有点儿太晒啦。 她喉咙有点儿发紧,条件反射地用舌尖压了压下唇。 没注意他的视线也随之落在她下唇一丝润泽上。 “你缺钱我可以给你啊,别打工了。”她说,“五万好不好?够不够?” 她意思是,不够她就再添点,好商量。 可是听听这话像什么? 在知道前因后果的情况下只有她自己没觉得哪里不对。 率先抛出了她认为最具有说服力的条件,她一边想着这个“你妈是我爸还没领证的中年金丝雀我爸让我给你钱”这个事情应该如何用正规又合适的句子礼貌陈述,等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身边一片死寂。 停顿了下,她转过头,猝不及防地对视上他近在咫尺的双眼。 两人一言不发对视了几秒。 他还是没说话。 她有点上火,心想这崽子是不是哑巴? “我没开玩笑,这大热天的,你这年纪的小孩要么在图书馆躲凉快要么在电影院约会再不济也该在体育馆打篮球……你倒好,正经八本大学生放暑假不快活在这可怜扒拉地洗什么碗呐——” 她角色带入的很快。 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面前的是她的美强惨辛德瑞拉阿弟。 于是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去抢他手里全是油污的洗碗布。 那淡甜味在他的鼻尖扫过。 没等她柔软白皙的指尖碰到脏污起泡的抹布,手腕便被横空伸出的大手一把扣住—— 粗糙。 灼热。 微湿润。 她的小细胳膊不够他一个掌圈的,轻而易举就捏住了。 掌心的薄茧蹭在她手腕内侧的嫩肉上,生理性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管你想干什么,我没工夫陪你玩。” 年轻的男性嗓音莫名沉闷,带着微暗哑的粗粝。 “离我远点,听见没?”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