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舒沅实在没有空闲。只能让轻霜去走一趟。 年底事多,哪怕府上有那么些能干的管事,有些事务仍要舒沅亲自过目。没办法,家中只剩他们兄妹二人,兄长又忙于政事,这担子只能落到她肩头上。 舒沅这边才将一本书看完放下,那边轻霜又有事回禀。轻霜春桃也心疼她两边的事都要看顾,也曾动过心思让底下管事去做,但仔细一瞧,竟没一个能叫旁人经手的。 累是累了点。但舒沅想着经过如此磨砺,往后才能将自己的私产打理好,为了以后不受人蒙骗,过上那逍遥自在的富贵日子,舒沅一桩桩一件件地过目。 裴见瑾被先生们寄予厚望,在读书这事上面,自然比她更忙两分。虽然在阁楼中摆了张书桌,这两天他甚少过来。 舒沅偶尔将带来的糕点放在他桌上,隔了半日回来,发现已经让人取走。 这日,舒沅从书桌前站起,一面听春桃回话,一面往外走去。 聚仁堂那边差人来禀事。聚仁堂有一位大夫善制药膳,舒沅便起了心思,准备去见上一面,顺带从聚仁堂取些药材回来。 哥哥政务缠身,早出晚归。她和裴见瑾也阅览典籍不得空闲,很费眼睛,都该用些药膳补一补的。 摆到眼前的事一件接一件,舒沅走在廊上,有些恍惚,快走到跟前才察觉周淑尤的身影。 “舒妹妹急匆匆的,欲往何处去?”周淑尤仪态甚佳,唇畔的笑亦是得体从容。 舒沅心里想着药膳。但她病弱多年,格外不喜欢在外谈论这些私事,闻言只点了点头,没透露去处。 周淑尤年长一岁有余,已然及笄,是个难得的美人,笑起来也格外光彩照人,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周淑尤启唇道:“妹妹身子弱。我记得你向来是累不得的,怎么忽然起了兴致,成日埋首念书了?” 舒沅从前同周淑尤有过往来,也知道她并非当真关心自己,便抿了抿唇,嗓音温软道:“我不过认几个字,和周姐姐是比不了的。若我大字不识,中饱私囊,蒙骗于我的人恐怕都能落得万贯家财了。” 周淑尤美眸微抬,轻轻看她一眼。 舒沅亦是毫不回避地看着她。京中同龄的世家小姐中,舒沅是手头最宽裕那个。 但背后有一群孔武有力的打手,舒沅从三五岁出门买糖葫芦开始,就没被骗过。 舒沅只是信口胡说的。反正她不像周淑尤那般对第一情有独钟,随便学一学罢了。 要考头名大概很累。她这身子骨,还是不要折腾为好。 在皇家别苑中,各位小姐展现各自所习技艺,琴棋书画样样都有,舒沅一次也没参加过。她惯常是在旁边夸赞别人的。 宫中琴师前来教授技法,舒沅也都是在边上凑热闹的。她那时经不得累,玩一玩就罢了,哪能像其他身子康健的姑娘一样。 小时候她就发现这个不常露面的表姐很有上进心。 舒沅看过热闹,就乖乖坐到桌前等嬷嬷给她喂点心了。这位周家表姐却坐在旁边,小脸绷紧,神色郁郁地看着她。 舒沅伸出小手分点心给她,她也不要。 那时周淑尤还不像如今这般讲究规矩,也会伸手在舒沅脸上捏一捏,悠悠问道:“你怎么半点不上心。” 小舒沅眼睛乌溜溜的,像葡萄一般甜润,轻声道:“我都不会。姐姐你看,我手都拍红了,也很努力的呢。” 那时周淑尤尚且年幼,还藏不住心思。小舒沅仰着脸看她,发觉这个姐姐好像有些嫌弃她的努力,她失落地垂下手,雪白的脸颊微微鼓起。 小舒沅有点不开心,但是转头看到她最喜欢的点心,立马又弯了弯唇角。其他姑娘陆续回来,忍不住过来逗她,舒沅便乖乖地叫人,然后循着记忆,夸一夸她们。 但周淑尤在一群小姑娘里显得像个大人,始终不大开心。舒沅后来从太后那处得了一个小玩意儿,和皇后今日赏赐的十分相像,俱是同一批贡品。 小舒沅还记挂着这位不怎么开心的周表姐,把东西塞进荷包里,兴冲冲地跑去找她。柔软雪白的双颊微微泛红,头一次哄人,语气还有些生涩:“周姐姐你看这个。你想要对不对,我送给你。” 周淑尤并不领情,看了她一眼,冷冷道:“谁要这个,自己赢来的,和别人送的又不一样。你不比也有,但那是你的,我才不要。” 小舒沅攥紧了荷包,没忍住红了眼睛,眼泪汪汪的看着十分可怜。她也不要人哄,自己掏出小手帕擦干净,然后转身走了。但回去一想,还是难过的,又缠着嬷嬷多吃了半块牛乳糕。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