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受罪。 这是韩雁回坐在姜家饭桌上,吃着巨咸无比的烧茄子时,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姜凯旋似乎不仅对于青春期的女儿,和一个男同学待在柴棚里捣鼓不知道什么东西接受良好,甚至对女儿把这个男同学领家里吃饭,更是用盛的满满的一碗饭来表示了欢迎。 “少吃点,别齁死你了。”姜西月边说边乐呵地再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带着小小碎蛋壳的西红柿炒鸡蛋。 而姜凯旋对于女儿的拆台甚至一起乐呵起来,顺手给自己姑娘也夹了根过咸的茄子。 姜新舟则直接在饭桌上低了头打盹,间或被他们的说笑声吵醒支棱一骨碌,就又眼睛垂下来发愣,一看就知道昨晚肯定又熬鹰了。 姜西月放了筷子,熟练地和爸爸打起手语,姜凯旋也用手语回复了她,俩人就在这种无言的默契中轻轻笑着,韩雁回看不懂,但他知道姜西月是真的放松而开心。 她眉梢眼角全是毫无防备的松弛,眼角抿起笑纹,丝毫不在意饭桌上还有外人在,一双眼睛只看着爸爸,随着他的回复而轻轻地笑。 他俩比划完,姜西月才注意到一边的韩雁回,开口解释道:“我在问我爸这次去采风的地方。“ 她是真的在听爸爸说的话,兴致勃勃地继续对韩雁回说:“可有意思了,那是个民族村,穿的吃的住的都和外面不一样,我爸说他租的那间房下面挑空了养鸡,那鸡每天天不亮就叫唤,弄得他不得不跟着早睡早起。” 姜西月说得自己都乐了,姜凯旋在一边看着她,眼里都是轻松自在,接着才看向了韩雁回,但是眼神里依然没有防备,而是一种善意的好奇。 “豆豆说,你在教她,谢谢。”姜凯旋第一次开了口。 脱离了柴棚,在日光灯下,姜凯旋耳朵上的助听器就看得很清楚了。 韩雁回听出了他说话的异样,音调有奇怪的上扬或下抑,还藏了点含糊不清,但他说的句子都很短,所以还算容易听清。 “不算教她,是她帮我忙。”韩雁回并不是那种话多的,即便在家长面前,也不会长篇大论解释自己。 说完,看着姜凯旋的笑脸,韩雁回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说道:“我俩不会乱来的。” 他也没说乱来什么,是学习还是早恋,但姜凯旋的态度显然大方多了,他摆摆手,然后指了指姜西月,说道:“豆豆,心里,明白的。” 姜豆豆也女承父业,同样小手一挥,大大方方地说:“放心吧,我爸知道我多爱赚钱,我俩心里都有数着呢。” 烧了一手“好饭”的爸爸,熬夜玩乐队然后在饭桌上打盹的哥哥,一心沉迷赚钱偷偷带男同学回家只为了学电脑的女儿。 韩雁回扫了眼饭桌,心里蹦出来一个想法。 这样的家,才能养出姜西月这样的女儿。 他也算明白,为什么这里符合他说过的没人管的自由地方,因为姜家是一个即便知道了都不会管的心大之家。 或者说,轻盈。 韩雁回从来没体验过这么轻盈的家庭关系,他们明明是供养一家的成年人和被教养的孩子,还有那么多的意外和困难,可来了这么久,他却从没听过任何人说过“应该”,说过“不行”。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每个人都祝福家人做喜欢做的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