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哥哥,在二人闹口角时跑了出去。 都说越不幸的时候越容易发生更不幸的事情,这并非是随便说说的,毕竟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哪还注意得到周边? 那车子像被孩童抓起又甩开的玩具,直直地撞在了少年的身上。 红的发黑的血液从他的身下蔓延,被他的衣物吸干后继续蔓延,少年侧身在马路中央,好似睡着了,仔细一看那对眼睛还留出一道缝隙,可不一会就被额头留下的血液填满。 明明是白天,他的眼中却一片黑红,耳朵反而变得敏感起来,耳通八方,孩子的尖叫,男男女女急促的呼救,车子的鸣笛…… 他似乎听到了妹妹的声音,那是担心、失望又为难的声音,明明生活在逐渐恢复正轨,却有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太把自己的尊严当回事了,做出的所有事情不仅无济于事还伤害了自己重要的人。 假如……假如……从一开始他就能清晰认识到,活着、和妹妹一起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就好了。 他的眼皮是如此的沉重,眼缝中的血液干涸了,将他的眼睛沾合。 此刻,他再也看不见光了。 只是有一个身影,一个扎着乱糟糟麻花辫的身影,她在埋怨着,埋怨他第一次为她扎发的不熟练。 嘿嘿,她看起来像个笨蛋一样。 他笑了,也睡着了。 …… 她的哥哥,就这样被送往了医院。等她被通知赶往医院时,他已经脱离了危险,这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他吵架,明明她是知道的,对方和自己一样……一样的敏感,要是……要是在一开始不满的时候就将对方绑起来亲吻就好了,拥抱永远是最好的粘合剂。 眼泪啪嗒啪嗒的,像稀释过的胶水,不断从眼眶中流淌,它们粘黏住她的双唇,只能从胸腔中发出骨头与血肉摩擦出的悲鸣。 医生说他上半身虽多多少少都有创伤但不严重,只是……只是他的腿,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比较渺茫。 这无疑会成为脆弱敏感的哥哥又一大心灵创口。 她走进病房的那刻,他就静静的躺在那里,缠绕着绷带,很平静地直视天花板,像是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起波澜。 她喊哥哥,没有回音。 她喊吴慎,没有回音。 她不敢触碰他,生怕碰到哪个伤口,只能趴在床边,看着他。 可无论如何他都不说话,医生说他的头伤的相对较轻,检查报告也没有出现喉咙创伤。 她知道了……她的哥哥只是不理她罢了。他要惩罚她,惩罚她这个不乖巧的女孩,可他又不能打她又不想骂她,只好以这种方式来折磨她。 可他又能坚持多久呢? 一个月、两个月,快叁个月了,他还是不理她。 就像现在一样,只是偶尔瞥她一眼,她就很满足了,反正他还活着不是吗?况且他只是不理她而已,他也没拒绝啊。 她咬了咬下唇,走到他跟前将书拿开,无视了他冰冷的眼神,轻轻抱住他。柔软的发丝贴在她的脖颈,她才不管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她就是要靠过来。 她才不管! 她才不管! 她才不管! 她紧紧的捏着哥哥的病服,感受着怀中半温的身躯,“我才不管……我才不管……你讨厌我也好,恨我也好,你就算不和我说话,那又能怎么样?我是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她应该是理直气壮的,可是她的呼吸颤抖着像是被人扼住喉咙,喉间甜腥,滚烫的眼泪最终还是低落在哥哥的发间。 “吴敏?” 她抬起头,病房外的男人戴着金边眼镜本来板着的脸看到她眼眶泛红流着泪,表情稍微舒缓,他瞥了眼少年,毫无表情像一个精致的大型娃娃被少女拥在怀中,“你哥哥还是病人,需要休息,出来吧。”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泣不从声的女孩,她垂着头像被雨水淋湿的百合,花瓣一颤一颤的引人想要为她扶正,可他那只大手在裤缝旁踌躇了已久,还是放弃了。 “回去吧,我送你。” …… “小慎?”护士阿姨放下手中绷带,轻轻拍了一下那颤动着的白色小山,“你埋在被子里做什么呢?” 那座小山又安静了下来,吴慎缓慢的揭开被子,泛红的眼角让护士阿姨心生怜惜:“是哪边疼了吗?” “没有。”少年沙哑的声音从口间吐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