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知辗转难眠了几日。

    实际上，从伊甸初次发动攻击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亚风炉自得知他难得请假的那一日世宇子遭受攻击后，队长的责任心促使他待在球队里待命。要不然的话，他或许真的会就这么离开世宇子，前去争取参加圆堂的队伍也说不定。

    白神幸子，那个让所有人留下恐惧的名字，对亚风炉而言，能听见其他人再次谈及，是如梦境一般不真实的。又从雅典娜那里听闻她似乎特别寻找他一人，让他的心情更加难以平復。假若那个少女真的是幸子的话，亚风炉对此感到极度痛苦。假若那个少女真的不是幸子的话，亚风炉依然痛苦万分。

    期望她依然活在这个世上的心情，与曾深爱足球的她如今却率领球队胁迫全国实施足球禁令的衝击，使得亚风炉的心底混乱不堪。

    还想再见她一面，却不希望是这样的场面。

    如果那是有心人假扮成幸子的样子，或许亚风炉还会稍微好过一点。可他自认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她了。对他来说，无论是神态还是踢球技巧，幸子都配得上「女神」的封号。像那样的必杀技，再没有第二人能够踢出来了。

    她至今依然是女神，再无他人。

    亚风炉试想了好几回若当天他在场的话，幸子究竟会对他说些什么。他想对她说的话，多的一时之间竟难以说清。

    「......希望下一次我能见到你们的队长。再见了，世宇子的各位。」据赫拉所述，当时幸子是这么说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久别重逢也罢，可从其他队员们的描述里，就算亚风炉想说服自己状况并没有那么糟，他仍然做不到。幸子一向有礼，即便调皮起来，也不会让人感到生气。但从对话听来，她字字句句都是十足的挑衅，面上的笑意从来都不真实。特别是提及希望能见到他时，赫拉以「恐怖」来形容她的神色。

    亚风炉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被这么形容。那个总是能带着甜而完美的笑容、举手投足介于真实与不真实一般气质非凡而又不脱常人生气的幸子，甚至被说成是死神。

    发丝回应心情似的垂落，亚风炉伸手将之缓缓撩到耳后。他坐在床头，另一手持着相框，上头是他与幸子的合照。如果说，天使展翅的样子被人们捕捉到的话，肯定就是幸子使用必杀技时的样子了。彷彿福音一般，使得周遭人沐浴在淡粉色的光芒之中，令人只想着拥抱这份温暖舒心的氛围，即便是对手也是如此。

    在网路上流传的影片里头，即便看不清，亚风炉也能大致分辨出是幸子的必杀技——女神颂讚。但是，紫红色的邪道气息使得他意识到，若当天他在场的话，或许，并不会是什么感人的重逢。

    如血色般，那样的色泽唤起了亚风炉的记忆。只要那么一想，就好像刺鼻的腥味和烧焦味就会扑鼻而来一样，明明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前，双腿被压在翻覆的车子下无法逃生，幸子会伤重不治的原因，他一直都记得是如此。

    伊甸与雷门压倒性的比赛，意外的以中止作结。外人可能不明白是为何，但亚风炉看的可清楚了，是幸子停下了攻击，准确来说，是她无法完成攻击。中间发生了什么，没办法从流传出来的影片得知，但在烟雾散去以后，幸子已然倒下。在那之后伊甸就这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支名叫「天堂之门」的队伍代为对日本各地学校进行挑战与破坏。这让亚风炉感觉到自己的推测可能是正确的——幸子的身体出了问题，而且问题就在双腿，那双曾重伤的腿。

    假使那真的是幸子，当时的伤势不至于让她身亡，只是因为什么理由而让她假死的话，她的脚也势必有后遗症，亚风炉是这么想的。

    「我认为是假扮神明的你们不好喔。」当时，其他队友们曾在波塞顿被幸子攻击以后，听见她这么说。

    也许，先前的猜测都是多馀的。只是，亚风炉不想承认答案其实就是这样罢了。

    幸子她，是来报復没能拯救她的亚风炉的。在她伸出手的时候，他却没能牢牢牵住，没能像以前那样。

    以前，他们总是在一起。

    两人都是混血儿，彼此之间很能理解双方的难处。亚风炉的日文程度和一般孩子没什么不同，另一半血统继承自韩国的他也没有欧洲与亚洲人那般甚大的差距，因此他并没有受到多少非议。但幸子的处境就不同了，语言、相貌的问题令她始终难以被其他孩子接受，孩子们总是认为她和大家不一样，亚风炉也认为幸子和大家都不同。

    常人是不会有天使翅膀的。

    周遭的孩子不想接近幸子，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她的兴趣——踢足球。其他女孩子们喜欢画图、玩洋娃娃、扮家家酒，总觉得像幸子那样踢球会把漂亮的衣服给弄脏，都不愿意和她一块儿玩耍。男孩子们就算喜欢踢球，也总拿幸子的英国血统说Ｍ.zgXXＨ.ｏｒ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