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曦忍着笑,「那就别闹彆扭,快把药吃了。」 「谁…谁闹彆扭了……」方祈一窘,乖乖地依言服用了药丸,也不怀疑这东西真假虚实。 吞了药,李旭曦餵他吃了半碗稀粥,又握住他冷得青白的手,渡了些内力过去。方祈但感一股热源从相连的手掌中窜入体内,深入五脏六腑,融和血脉,原本僵硬的四肢缓缓地暖和起来。他少时也曾习武,大抵明白青年在用内功给自己驱寒,暗忖练家子最在意功力,青年此举着实荒唐,却也是将自己放到心尖上呵护,胸腔不由涨满温情。 「我不冷,莫虚耗你的内力……」 「这没什么,练功也不费劲……」 北风在马车外狂啸怒吼,冰冷刺骨的寒气从小小的车厢窗格渗入,送进几片晶亮的雪花。方祈经风一吹,窄细的肩膀颤了颤。李旭曦见状,忙不迭伸手将窗门掩上,却给他打住。 「怎么了?你还在发烧,不可以再着凉。」 「今夜天色好,能看到很多星星,把窗关掉多可惜……」 李旭曦眺望窗外。的确,恬静的夜空漫无边际,星光璀璨,点点亮光在遥远的一方聚拢,模糊地形成一条银河。前去沼陵冈的时候只记掛着赶路,及后又生出种种意外,如此美景,竟是未曾留意到。 「野地的星辰,特别明亮。」方祈侧首靠在他胸前,低低地道:「城里可难得一见。」 这傢伙,该不会是晚上为了看星星才开着窗,染上感冒吧? 李旭曦挑眉,「方大人喜欢观星啊。」 「从前在宫里,睡不着的时候,我就爬梯子到屋顶看星……看着、看着,好像自己也乘着星辰,飞到天涯海角……」许是药效,方祈神思略带恍惚,萵草沙沙的晃动声几乎将那呢喃细语遮抹,水墨般的瞳仁凝望着远方的一处虚空,彷彿要把满天繁星记入脑海。 他还真浪漫…… 「你想游歷四方么?」李旭曦低下头看他,掂量着,猜测那话里的意思。 也对,他原是江湖弟子,理应纵马天下,傲游五湖四海,瀟洒恣意,哪里愿意给一个小小的皇宫困住。 「唔…想…走不得……无儿无女…老了谁来养……」 薄薄的眼帘迟钝地眨了眨,偏生不肯合上,目光眷恋地在星空流连,捨不得遗漏半点半分,声若蚊蝇地咕嚕着回去就看不到这景致了。李旭曦心软得一塌糊涂,搂紧那身子,试探地道:「我带你走,好不好?我陪着你,天涯海角,哪儿的星星漂亮,我们就去哪儿。」 骨子里腾起了倦怠,方祈蜷着身,鑽入那恍若火炉的怀抱,迷迷糊糊地道:「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那是他第二次问自己了。 因为…我喜欢你…… 李旭曦贴近那精緻的耳朵低喃。 良久,不得反应,但见一张睡容沉静如水,人儿安稳地在自己臂弯里,素手搭在他手背上,犹正酣睡,也不知听见了没有。 他哑然失笑,轻轻地在紧闭的眼皮上落下一吻。 罢了。 改天有机会再说…… 现代的西药果然凑效,李旭曦每日按时给方祈服药,管吃管喝管暖身,过得三、五日,终是摆脱了那缠绵恼人的风寒。孰知方大人堪堪痊癒,随即又故态復萌,将他挡在车厢外。 这、这、这根本是活脱脱的过桥抽板、卸磨杀驴啊…… 李旭曦不满地在心里滴咕,照旧搭上刘裕的马车。 「李公子和方公生间隙了?」刘裕促狭道。 「谁晓得……」李旭曦撇了撇嘴。 「每到寒冬,方公脾气便会有些多变,李公子莫见怪。」 李旭曦疑惑地扭过头。 「方公曾驻守北疆监军数载,那地界气候严酷寒冷,非是中原人可以估量的,有一回方公带兵驱逐侉子,不慎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