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间不乏好女子,没了再找便是了……」 说得轻松。 李旭曦撇撇嘴。 喝光汤药,方祈撑着枴杖,一咚一咚的步出房门,不熟稔怎么控制力度,整个身子东倒西歪,要跌不跌的,活像个学步孩儿。李旭曦忙不迭亦步亦趋地紧贴他身后,顾不得钱府僕役探头探脑在窥探,张开手臂护着,深怕这羸弱的人一不小心把另一条腿都给扭伤。 别緻的庭院中,满目假山盆景,花桥流水,莲池中数尾锦鲤悠游自得地在水里嬉戏,漾起一波涟漪。虽时值落花季节,身处如诗般的院落内,倒也别有一番风光。二人悠间地逛了一圈,方祈便觉得肩膀和手臂有些乏力,李旭曦傍着他,在一伞清静的凉亭中坐下歇息,挥手打发掉正在打扫的小廝。 「这院子真大,好像迷宫似的。」 被风雅清幽的园景包围,水声悦耳,李旭曦不由讚叹,绕着手歪歪斜斜地靠在柱子上,赏玩鱼儿戏水。 方祈没吭声,眸子凝望着波光明净的池水,好像在思考着甚么。 「怎么了?」 「一个正七品的小知县,朝廷每月俸禄才二十两银钱。别说装潢,这么大的三进二十五房四合院,你认为光靠月俸能买得来么?」顾忌隔墙有耳,方祈故意沉着声。 李旭曦挑眉道:「方大人的意思是?」 方祈犹豫了片刻,脸上有些凝重,「捣毁了山寨后,子琰他在那贼头子房中的暗柜里,搜出了一本帐簿……」他停顿下来,似乎在斟酌着,「挺古怪的,内里详细明列了粮食存量和价码,划开了两笔分帐,但那山头就这么一个寨子,他们夺了粮草,卖给谁人去,又为何要与人分赃……」 「你怀疑,县里有人勾结山贼,私吞賑济的粮草,中饱私囊?」李旭曦意有所指。 方祈略一頷首。 如果所言属实,罪魁祸首很大机会是那饕餮的呼唤者。 李旭曦这下子才记起来,那晚在青竹小屋上听到山贼头子与手下的对话中,曾经提及过知县给山寨纳贡,便将其时的所见所闻告诉方祈。方祈听罢,琢磨了好一会儿,又认真地叮嘱李旭曦莫把事情张扬开来,以免打草惊蛇,他自会与宋璟章查明实情。李旭曦原亦没有意思去多管间事,只要方大人平平安安便好,诺诺地应下了。 派发賑济粮食的进程不错,县内百姓规律有序地在衙门前轮候领取米粮,比肩继踵,项背相望,不见闹事争执,憔悴的脸容上多了几分欢慰,儘管旱情尚未得到解决,然而这些粮食总算也舒缓了燃眉之急。但东边日出西边雨,有人欢喜有人忧。李旭曦白天空间,到衙门去打下手,便见知县大人一面耷拉着耳朵,一面扯着腮帮子肉,皮笑肉不笑地拿毛笔在领取賑济的名册上作记录。 关于查案的内容,李旭曦非官场中人,故此不甚清楚其手法,仅仅从掌印大人那里略略闻得一星半点,也就像似古文小说里侦办悬案一般,藏身虎穴中,明晃晃走不通,唯有暗访。 待发粮的事儿安顿下来,护送粮草的官队任务已成,随后便逕直打道回朱雀城,只留下一部分心腹随从候命,知县给安排住进一座别馆。之后,宋璟章与方祈一同外出的次数频繁了,有时候会捎上钱知县。表面上言道难得远道而来,便在沼陵冈游玩一番,可是这地方眼下一片凄凄惨惨的氛围,即便有观赏玩乐的雅致,也只得到扫兴罢。不过京官位高权重,既然人家要求,知县怎么有胆子不赏光,就俯首贴耳地随行领路了。 担心那隻贪吃的妖怪再弄出甚么好歹来,李旭曦復又往浝阳江跑了一趟。饕餮仍旧是老样子,懒洋洋地,一尊佛像似地蹲在河床上,只是肚皮更大了,乾燥脆弱的土地压根儿承受不住,裂开了好几道大缝隙,旁边的河道也破损了不少。他脑筋子拐了拐,想到一个办法来。顾盼四下无人,执着长剑,在地上围绕着那巨大的身躯划了一圈阵式,默默念了一句咒语。剎那之际,饕餮便徐徐由地面升起了些许。虽然这么做未能阻止它喝光河水,但至少莫让河床给砸烂了。 依他半调子的法术,能做的只有这么多。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