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音两手插在口袋里,往校门口走去。 路上的学生虽不少,但没有一个对嘉音投以过多的关注。他们都知道今天是校友返校日,因此对校园内出现社会人士见怪不怪。 嘉音的指尖触碰到口袋里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于是她把手伸出来,阳光将她掌心的纹路照亮,她的手心肉眼可见的柔软,没有一个茧子、疤痕。她又翻过去看手背,这次她久久注视着左手无名指。 她长期佩戴戒指,但细长的手指上并未留下戒痕。 也许是心理作用,当她意识到手上没有婚戒后,想再度带上的感觉极其强烈,仿佛没有婚戒的手,就如同身子未穿衣服一样。 可嘉音是否有勇气把口袋里的戒指拿出来再带上? 半个多小时前,在母校的钟楼前,在草地上正坐着、躺着晒太阳的学妹学弟们跟前,在那个名叫林致的男生面前,她把手藏进口袋,在口袋的遮掩下,费力地用拇指褪下无名指上的婚戒。 似乎是鬼迷心窍一般,直到现在她匆匆要离开,才恍然大悟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当嘉音抵达校门口,她的脚完全迈出大门的一刹那,钟楼的钟声再度响起,悠长的钟声,似乎在把嘉音的心又拉了回去。 她转身,目光越过大门,往钟楼的方向看去。 进入校园的学生们挡住了她的身影,当她再次出现继续往外走时,手指上已经闪烁着一丝银光了。 她把口袋里的婚戒拿出来,又带上。 这枚六年前她和苏允共同选定的戒指,依然璀璨如新。 苏允说他下午三点多开完会来接她,可现在只有一点。 嘉音选择打车离开。 坐上车,嘉音脑中浮现出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他说他叫林致。嘉音并非完全没有想起她的丈夫苏允,她拿林致在同苏允比较。 最像的便是眉眼。那两条浓而长的眉毛,在眉尾稍稍挑起,非常俊逸风流的眉形。可一双眼睛却是锐利的冷峻的,于是那眉毛与之相称,便只剩俊朗神采。 然而他们又是不同的,苏允的眼珠极其黑,仿佛眼白是汪冷泉,浸得两颗珠子彻骨寒冷。林致不一样,嘉音细细看了,他的眼珠是小鹿般的淡褐色,阳光下微眯起眼,便流露出梦幻般的目光。 林致的皮肤很白,是那种晴朗雪天里,雪光与天光交织的白,介于冷暖之间。这种白在他黑衣服的衬托下越发美丽。 嘉音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不讨厌穿黑色的男人。 她依然在品味着林致突然摘下他头上黑色鸭舌帽的那一刻。他摘下帽子,露出他的一张脸。 仿佛是魔术师利用他那神奇的帽子变了一个惊艳嘉音的魔术。 嘉音喜欢这种带有浪漫意味的惊喜,很容易产生命中注定的错觉。 和下意识摘掉婚戒的时候不同,现在她很清楚自己所想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这不对劲。 然而不对劲的根源不是嘉音与林致的相遇,这一切恐怕都要怪前段时间的车祸。 前段时间,乔嘉音出了车祸。 当然并不严重,人没事,只是车前被撞坏了一些。修车工人的技术简直称得上高妙,嘉音取车时仔细看了半天,也无法确定当时撞坏的到底是哪一块地方, 可车祸给车子留下的痕迹能够修补,它对嘉音生活造成的冲击却似乎无可挽回。 尤其是在车祸前,发生了那样的对话。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