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有些踉蹌,直到后来逐渐健步如飞,原本那越靠近却反而离自己越远的「天云镇」三个大字又再次肉眼可见,使得他满腔的欢喜几乎要涌溢而出! 他要逃脱那该死的兽仙节、逃脱那该死的命运、逃脱那头吃人的畜牲! 重新振作起来了的周耕仁只感觉到自己体内爆发出无穷的力量,他完全甩去脑袋里消极的胡思乱想,彷彿拥有年轻时的活力与衝劲,不断向前拔腿狂奔── 他有种预感,只要跑过了那写有「天云镇」三个大字的铭牌,他就能彻底摆脱这诡异的、该死的局面! 周耕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大腿的肌肉剧烈地拉扯,他疯狂地摆动着四肢,彷彿被追捕的猎物一般死命地向前跑。 离开天云镇!离开兽仙!离开那吃人的畜牲! 强大的信念在他越过天云镇的铭牌之时像是饱胀的气球一般膨胀到了极点,却在他一脚踏出那条看不见的线并陷入分明为泥壤却踩起来异常柔软、宛若毛毯般触感的土地之时轰然破裂。 周耕仁理当继续向前跑,然而被鞋子踩折了的野草彷彿活物一般开始以违反常理的方式生长。从碎草而为藤蔓,从藤蔓而为他再不想见到的兽毛,将他的双脚紧紧捆住收缩,彷彿旧时代的女人被迫裹起的金莲,而他却连一个「痛」字都喊不出来。 他是痛的吗?还是不痛的? 脚下不怎么硬实的黄土地此时愈发柔软,让他的双足不断下陷,甚至因为站不稳而跌坐在地。 他的双手撑上了地面,原本应当沾上满手泥壤的双手却被温暖的兽毛给挠得痒痒,他随手抓扯了一把想要细看,却在手离了地面以后逐渐被柔软得不像话的土地给逐渐「吃」了进去。 他彻底地陷于泥淖中。 周耕仁忽地再次回神,狼狈地作狗爬一般的泳姿努力地想要划出生路,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正扒拉掉自己的鞋、扯起自己的脚来,他努力地踢腾着,张开嘴想叫喊着,然而不断下陷的他却只能吃得一嘴兽毛。 直到最后,他竟连一声「救命」也未曾呼喊出来,隐隐约约在耳边晃盪着的女音亦被他的恐惧推拒在外,最后同被包裹住他的泥壤给完全吞没。 「……耕仁!周耕仁!」 着急的女声几乎要带着哭腔:「夭寿了!这到底怎么了!」 完全没入了兽毛里的周耕仁在重新能够睁眼时觉得自己到了地狱,甚至恨不得自己早早没了声息。 眼前的地狱里没有奈何桥也没有孟婆汤,没有油锅也没有刀山,有的只是许多飞禽走兽环伺。牠们的眼里都发着森森绿光,彷彿自己只要一个眨眼就能被牠们伺机扑上拆吃入腹。 腹背受敌的周耕仁双股打颤,只觉得自己若稍有分心就会命丧当场。 他的精神紧绷得与被大风拉扯的风箏线一般,彷彿只要再有个风吹草动便能彻底击溃他的理智。 四周皆是树林,完全看不见任何人工的痕跡,他尝试一步步地往同一个方向走,企图缓缓离开野兽环伺的山林,却在无意间看见天空中的一双比圆月还要大的兽眼时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 「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看着双眼发直、神情恍惚的周耕仁忽地抱头惨叫出声,正打算拧着他耳朵叫他清醒的秀英也跟着吓得叫了出来。 她早将先前的小心翼翼给全都拋诸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往周耕仁的脸上毫不客气地搧上一巴掌,怒骂道:「喂!你要死啦你!快点清醒!」 秀英被他吓得胸口起伏,正抚着胸平復自己的情绪时,发现上衣口袋里的佛牌似乎隐隐发烫。 对啊!瞧瞧周耕仁这副中了邪的模样!这不是能求神拜佛帮忙的吗? 秀英慌忙把胸口的佛牌给拿了出来,又往周耕仁的身上掏出了同样发烫的桃木八卦牌,一手抓着一块牌子不知所措,又看着周耕仁的嗓子似乎都喊哑了,双眼也开始微微上吊,索性将两块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