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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考公宝典 第73节


母正在窗下一方罗汉床上坐着,见了柳轶尘,连忙起身。柳轶尘趋步止住,后退两步,却忽然掀开衣袍,跪了下去。

    “大人这是……”

    “伯母,这是晚辈的庚帖。”柳轶尘郑重道:“晚辈想娶阿枝为妻。”

    杨枝本去为二人倒茶的身形微微一滞,转过身来。他身材修长,饶是跪着,也挺拔清匀,一身湖蓝丝衣,有流云之意,更有松柏般不屈不挠的风姿。

    “父母之命,就在今日。”

    他在车里与薛穹说的话忽然响彻耳廓,彼时在车中,她一颗心全副盘桓在母亲之事上,并未留心。

    此刻,心中仿佛清空了的佛室,只余这一句钟罄般的杳杳之音。

    杨枝呆住了。

    他二人已说过不知多少回半真半假的婚姻之许,眼前这般郑重其事说出来,才让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原来是这样大的一桩事。

    杨母亦未料到柳轶尘所来是为此事,愣了一下,转向杨枝,见她亦是愕然,方转过头来:“柳大人人中龙凤,这桩婚事本是小女高攀,自没有推拒的道理,只是我母女二人身份特殊,日后少不得要离开京……”

    话未落,却被杨枝急急打断:“阿娘,我愿意的!”

    杨母微微一顿,柳轶尘亦是,下一瞬,一个如水般的笑自唇边不受控制地荡开。

    作者有话说:

    柳哥特意换了身新衣服来见丈母娘(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第六十八章

    柳轶尘深深一伏:“伯母放心, 晚辈一定会照顾好阿枝。她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从今往后,我定不让她再吃一点苦。”

    杨母默然片刻, 叹道:“柳大人, 老身知道你的人品, 自没有一丁点不放心之处。只是京城不日便会势如累卵,阿枝留在京城, 我怕给大人亦会带来无妄之灾。”

    柳轶尘看杨枝一眼, 沉沉道:“伯母,若是阿枝愿意留在京城, 晚辈自会竭尽全力护住她。若是她不愿, 晚辈亦会辞官, 她愿意去哪,晚辈便陪着她去哪。”

    他的声音清澈潺潺,无丝毫压迫之感,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杨母怔了怔, 到嘴边的推辞之语亦变得失了力量。

    柳轶尘见她神色松动, 立刻将胁下卷轴拿出,那卷轴外,仿佛还额外卷着一张薄页:“伯母, 晚辈虽为官多年, 但算不上富贵。这是晚辈在京中置的宅院与晚辈家传的一副画,作为聘礼……至于别个首饰绸缎, 我已着人在筹办, 阿枝喜欢什么, 等回了京城再挑择添补。”

    杨母默然片刻, 望着面前青年如山如水般坚毅沉静的眉眼, 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卷轴。

    杨枝已端起茶过来,看见那摊开的卷轴,不期然一怔:“这是……”

    “是家祖的画。”柳轶尘道:“家祖廿余年遭谪去岭南,后来仙逝在那边,再未回过京城。只留下了这一幅画。这画当年藏于嘉安王府,后来王府被抄,为宫中人所得。家兄去世后的次月,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门前,应该是宫中的宝公公……送来的。”

    眼前的这画杨枝见过,就在贡院前,与那本《大理寺宝典》一起,还诓了她六钱银子。

    这笔账她还未同他算过!

    心里盘算着,此时却不能当着母亲的面发作,只是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那卖画的老陈头,莫不是你?”她不记得那老汉的脸,但那双细白的手仍历历在目,那绝非一双做苦力的老人的手。当时其实已后知后觉地起了疑心,只是因为一心扑在进大理寺一事上,并未多想。

    柳轶尘见她脸色,明白她起了秋后算账之心,有些心虚地垂下眼:“是我。”

    那个市侩无耻的骗子竟然是他?!

    “原来大人才是唱念做打,样样精通!”杨枝气笑了:“你当日是格外挑中了我,还是我自己无意投了罗网?”

    柳轶尘仍敛着眸:“你那一向常常在大理寺门口徘徊,我想知道你究竟有何居心,而且当时,除了龚岳,我还在查另一个案子……”

    “这么说,你早知道我身份?”

    “那时不知。”柳轶尘变得格外老实:“只是若说早知,并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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