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厌弃。后来铁东来又另纳了两名姬妾,新人替旧人,便更不将她放在心上了。” 江令筹自在左手边落了座:“这个罗氏我知道,与铁东来是在幽州相识的。她本是个土匪头子,被铁东来收服了,便跟在了铁东来身边。虽说只是个侧室,但铁东来的正室是个病痨,从不管事。是以罗氏这个侧室在府中便犹如正室,上下都以她为尊。且因当日带着一群土匪投奔铁东来,麾下自有一些死忠的兵士,自编成一列。铁东来还特准这些将士只听她号令,因此在军中亦有几分威信。” 话落,已有官仆奉上茶来,他端过呷了一口,忽而低头一笑:“这罗氏还有一个外号,你们想必未曾听过,叫铁公鸡——实因她彪悍起来与铁东来不遑多让,京中将士当真一对一起来,没多少能从她手下过三十招去。而且,她处处管着府里的财务,十分苛刻谨慎,堂堂节度使府,硬是被她过出了一种缩衣节食的面貌来。” 杨枝闻言心中微微一转,转向柳轶尘:“大人方才说,那罗氏是三年前遭铁东来厌弃的?” 柳轶尘知道她其实想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杨枝眼睑一垂,旋即一抬首:“那我明日便去见见这个罗氏,也顺道把刑部的脸给捡回来。” 柳轶尘沉吟片刻,放下手心茶盏,看她一眼,落下一个“好”字。 一盏茶毕,院外忽响起纷乱的脚步声,人还未至,声音便到了:“杨姐姐,杨姐姐,你回来了吗?” 杨枝起身相迎,还未走出两步,便见一袭碧蓝衫裙跳入门中,三两步奔过来,抓着她手腕,实实在在转了个圈,才道:“杨姐姐,你没事就好!可吓坏我了!” 江令梓笑得一双大眼弯起新月,拉着杨枝“杨姐姐”长“杨姐姐”短。江令筹却霍然起立,目光死死盯着她的小臂:“这是怎么回事?”那里丝缎的广袖被拉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纵然袖子宽大,仍露出藕节一般的一段小臂。 再观她眼角,仿佛亦有些红红的,这红与方才香蒲眼角突然泛起的红并不一样,好像是才哭过。 不待她答,江令筹一把抓过她小臂:“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那个申冬青?” 江令梓忽然被他抓住小臂,不悦地挣扎了一下,却挣脱不了,轻呼一声:“哥哥,你抓痛我了!” 江令筹这才松开,低头却见她小臂上虽无血痕,却有隐约擦伤的痕迹,还红了一片,眉心一拧:“申冬青呢!他人呢!”声音已是极为不快,怒气一触即发。 “你别动不动就冤枉好人!”江令梓连忙道:“方才我们去寻江姐姐的路上那马忽然发起了疯,整个马车都翻了,申冬青为了救我都受伤了!” 申冬青听见江令筹的喊,已步入堂中,还未行礼,便看见江氏兄妹斗鸡般的互相瞪着,江令梓眼眶微红,方才扯坏的袖子露出一截亦染了红的藕臂来。 方才街前那一幕毫无预兆地浮现在眼前。 娇花般连床褥硬了都耐不得的少女泪珠子和江州春雨一般,捧着他拉了道口子的小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分明也擦破了皮受了惊吓,却全然顾不得,任是他怎么说“没事”都无用,硬是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撑着他起来。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不住地揩泪:“我带你去找大夫。” 贴的那么近,少女身上的甜香似春雨后的雾一般,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眼前一切都雾蒙蒙的,只有少女的耳铛,在他面前摇摇晃晃,摇摇晃晃。 就像暗夜中一盏引路的灯,引着不知所向的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穿过生死境,穿过奈何桥,回到人间。 红尘繁华一下子有了实实在在的影子,那一袭比桑湖水还要明亮的碧蓝衣裙,那裹着明玉的灿灿一点金,那乌黑如丑时天色却缀着点点繁星的长发……俱是最真最切、仿佛触手可及的红尘繁华。 少女见他臂上的血始终不止,着了急,不待捱到医官,便扶住了他。正待他以为她累了或不耐烦时,她忽然伸手向前一探,触到了他的腰带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