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开了花! 湖心岛外,小船已经泊好,杨枝跟着柳轶尘离开,上了船。艄公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见了人一脸和善的笑,诸人一在船心坐稳,他便撑起篙子,在水中轻轻一点,那船便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 杨柳二人坐在舱中,舱前挂着蓝印花布的帘子,已叫杨枝顺手挂了起来。黄鹤自觉坐到船头,与艄公作伴。 杨枝坐稳之后,随手一摸,竟从身边摸出几支杜鹃花来。那花开的正艳,密密抱成一团,在春阳下别有一种原始的生机。 柳轶尘见她拿着那支花,就着她手不由分说掰了一根小枝丫下来:“方才在那水边,见了一丛一丛的花,昨日惹了你不快,想着要来见你,不敢空手而来。黄鹤说女孩子都喜欢花,便摘了几支……喜、喜欢吗?” 他的局促、笨拙一望可知。长这么大,“不敢”二字何曾从嘴里出来过。 杨枝本以为这是船夫落在船上的,只是捧在手心赏玩片刻,听他这么说,心似被摊开在暖阳下,转开眼,假作眺望远处的绿波,轻轻回了句:“还行。” 见着那泛着金光的潋滟波纹,不知怎的,又想到另一事,微微垂下眼:“其实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柳轶尘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杨枝沉吟了片刻,方道:“你送我的那支钗,被我摔坏了。”那支钗上的珍珠已经被她摔落,后来薛穹盯着那支钗良久,索性将它拿走了,说要拿她要求的雀开九尾攒珠钗来换。 柳轶尘笑了笑,没有答话,下一息,却忽然倾身过来,将手中的那支杜鹃花插在了她的发间。 杨枝微微一愕,听见他道:“我来时想,若你戴着别的簪饰,这花便给你捧着玩。若是没有,这花便给你当个簪饰……” 他贴近的那一刻,身上的皂荚、木樨混着春阳的味道一下子在鼻尖漫散开,杨枝一时觉得呼吸都乱了章法。 “屏气做什么?”柳轶尘却留意到了,不待她答,自抬手嗅了嗅:“今晨忘了更衣,怕是有味道。你若是觉得不适,我便离你远些。”说着便要起身去船头,那里老船夫撑着篙,黄鹤正抱着剑假寐。 才要起身,却被杨枝揪住衣袖:“坐下!”怕她误会,一时情急,竟用了命令的口气。 柳轶尘竟当真乖乖坐了下来。且犹自不放心,坐的与她离了点距离。 杨枝把他揪了过来:“怎么,这么一枝花就将我打发了,还想逃?” 柳轶尘怔了怔,脱口道:“你若喜欢那钗,回京城了我就再做……再买一支。” 杨枝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异样,其实看那钗的手艺,她早已猜到了七八,故意笑道:“倒也不是喜欢,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师傅,手艺这么粗糙,竟还好意思拿出来卖,一时猎奇,便更愿意戴了。” 柳轶尘面色窘了窘,下意识转过脸:“初开店铺,手艺生疏,也、也是有的。” “是么?”杨枝眸光追过来,眼底散落着星子般的春晖:“那这位师傅,下回再制钗,想必手艺要纯熟不少,你若要再送我,便还去那家买吧。” “……好。”柳轶尘喉结微动,整个人现出一种少年的局促与紧张。 杨枝何曾见过这样的柳轶尘,一时心情更好,捧着那剩下的杜鹃花,干脆摘下一朵,塞进了嘴里。 其时碧波粼粼,微风徐徐。虽是暮春,却有阵阵花香混着湖水的清气袭来。杨枝感觉四肢也懒了,伸了伸懒腰,用江州话问:“阿爷,可会唱《采莲曲》?” 艄公一脸笑,也不应她,自放声高歌起来。老汉虽上了年纪,嗓音却仍算得上清澈洪亮,一时,静静湖水也似有了生机。其他舟子听到这歌声,向这边投来目光,更有相近的,干脆和了两声。 杨枝嚼着花,沉浸在这暮春暖阳中,短暂地将片刻前沆瀣门的逼迫抛诸脑后。许是这春阳太好,许是那歌声太清,她难得贪心地想,再给我一刻钟,只要一刻钟。 大略一刻钟,他们便会回到陆上。 那时,她便要开始继续思考接下来的部署。 柳轶尘终于放松下来,目光落到她手心捧着的花上。花色艳丽,衬着她白如霜雪的手腕,更有一种直入心底的夺目。 柳轶尘不知想到什么,也笑了笑,忽然道:“乐平县有好多杜鹃花,我头一回见你,便觉得你和这花很像……”他的声音很轻,似羽毛不经意划过耳廓一般。 杨枝正嚼完一朵杜鹃花,齿颊有一种别样的清甜,整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