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吧?快坐,我叫人煮些安神的茶来。” 怎么人人都觉得她会被那场面吓到? 杨枝笑了笑:“茶是要喝的,只是不要什么安神的,我方才吃的有些撑,薛大哥这里有消食的茶没有?” “有、有。”薛穹道,连忙踅进内室,又亲自架起炉子,为她煮起茶来。 煮茶时他微微低着头,眉目如流云般写意,鼻子高挺,又无端予人一种坚毅固执之态。同为书生,同样俊秀,他与柳轶尘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一个超然物外,一个俯身红尘,可眼下,超然的那个也被她拽入了红尘。 杨枝静静地看着他煮茶,忽然开口,问:“薛大哥……是为我来的南安吗?” 薛穹拂汤的手顿了一顿:“怎么这么说?我来南安,是为公事。”顿了一顿,又补了句:“与你一样。” 杨枝笑了笑:“我已知道了那扇面画的事。” 薛穹霍然抬目:“谁告诉你的?”话落忽然自嘲着一笑,“还能是谁?” 他的反应已不言而喻。杨枝目光落在那已然沸了的水上,听着壶底发出的咕隆声,一颗心浮浮沉沉,终还是问:“沆瀣门拿我要挟你了?还是我的母亲?” 薛穹垂着眼皮,行云流水般替她斟了茶,不答反问:“听闻你答应嫁给柳轶尘?” 话说到这份上,杨枝自然也不在惊讶他所知道的一切,自他手中接过茶盏,轻轻吹了吹茶汤,小啜一口,方点了点头。 “是为了你母亲?”薛穹问。 是吗?本来是的……可现下这局面,究竟那个婚约还作不作数,她还愿不愿意履行,以及沆瀣门到底希望她接下来如何,她都不知道。 良久,见她不语,薛穹抬起眼皮。她的脸让烛火镀了一层光,落入他眼底。记忆深处那个天真憨勇的女孩一下子浮上来,他知道,对那女孩来说,母亲便是她的一切。 尽管她聪颖过人,连他父亲见了也忍不住要赞上两句,但在她那方小小的天地,她从来不敢奢望什么,只要她母亲平安,只要母亲开心,她便能怡然自得,笑出弯弯的月牙眼儿,好像天下的快乐尽在她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自己开口道:“既然这样,不如你嫁给我,我帮你救母亲。” 杨枝双目猝然一抬。 “我知道你收到过一封红笺,那不是我写的。”薛穹垂下眼,用一种自己都陌生的口气道:“但是那心意……却是真的。” “薛大哥……” “你喜欢柳轶尘吗?”薛穹打断她,忽然问。 杨枝愣了一瞬,已听见他道:“你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是不是?”他低低一笑,笑中隐含几分含义未明的讥诮:“你在大理寺这一月,他处处照顾你,你难免对他有些好感,是吗?这些,我也都可以做到……甚至可以比他做的更好,就像小时候一样,阿敏,就像小时候一样……” 杨枝忽然打断他,抬目直直望进他眼底:“他骗了我,你也要骗我吗?” “我?我不会……”薛穹转开眼。 杨枝却是一笑:“好,那你准备怎么替我救母?” 薛穹垂下眼,自斟了杯茶,须臾,道:“李擎越当年为一己私利,屠尽京城多少人。这些年来,他纵容江卫相争,又连累了多少人。这些帐,总该有人同他们算算。” 杨枝笑意更满:“你预备怎么跟他们算?是拿江淮百姓作筏,还是江州仕子作筏?”离开京城时,柳轶尘托人带给她的方盒中,除了一把刀、一支判官笔,还有一本账册。 三年前淮水决堤,当时负责赈灾修堤的,是江州河道衙门。可那底下有多少只手,混水摸了多少回鱼,谁也算不清楚,只知道到今日,这在工部,仍是一笔乱账。 如果说今日谢知敬贪弊有沆瀣门的影子,难保当日赈灾修堤时不会亦有。 薛穹握盏的手顿了顿,轻笑:“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当然会有代价。”那笑只在他唇边晃了一瞬,便一闪而逝。声音也如以往一般轻柔,但杨枝却忽然觉得陌生。 “所以说,薛家这么些年,当真是在韬光养晦,在等一个机会?”杨枝问。 薛穹道:“是不是,重要吗?” “重要!”杨枝声音倏而拔高。 薛穹看了她一眼,垂m.zGXXh.oRG